那時候,顧玉雯對她很親和,常常找她說話,便是別人都厭惡她,顧玉雯卻也還是一直對她很好,顧明萱常常心中慚愧,覺得雯妹妹對她那麼好,她還嫉妒雯妹妹,實在是不應該,但是後來,顧玉雯卻狠狠給了她一刀——
在她生日的時候,顧玉雯請她吃茶,拿出了一隻十分精緻漂亮的金鑲玉簪子送給她,說是給她的生日禮物,這是她第一次收到生日禮物,她十分的歡喜,對顧玉雯謝了又謝。
第二天,躲在自己屋裡默默垂淚的顧玉雯被老夫人崔氏的孃家侄孫崔俊峰發現,顧玉雯只說“沒有事的”,顧玉雯的丫鬟卻義憤填膺,說道:“郡主娘娘送給小姐的珠花不見了,那珠花並不貴重,但是那是郡主娘娘在小姐生辰的時候送的,小姐視作眼珠子一般,細心珍藏著,從來捨不得帶的。”
然後那丫鬟欲言又止,在崔俊峰的逼問下,才把話說了出來,她說,“昨天只有大小姐來過,我們小姐把今年新得的一支簪子送給大小姐了,當時大小姐看到了這個並不貴重的珠花被收藏得極好,好奇問了一句。小姐便說了這是郡主娘娘送的,所以才這般的珍愛,當時大小姐很是嫉妒呢……”
然後,憤怒的崔俊峰、委曲求全哀求崔俊峰不要怪她的顧玉雯,唯恐天下不亂的顧明芝,衝進了她的屋子,一番折騰之後,在她的床底下找出了那一朵被踩爛的珠花。
她目瞪口呆,急忙辯解說不是她弄得,可別說她那時候笨嘴笨舌了,便是她口齒伶俐,怕是也說不過她們的,顧玉雯的這一次陷害,讓她背上了不孝不悌的罪名,而顧玉雯的楚楚可憐、委曲求全,卻得到的所有人的一致誇讚。
顧明萱此刻深深的跪下,眸底全是冷幽幽的光芒,再抬頭,面上卻全是對顧玉雯的感激和喜歡。
顧玉雯,我這一跪,是為了償還你多年慰藉我孃親的恩情,之後,我們之間,不死不休。
顧明萱的這一跪,不但讓顧玉雯深深震驚,便是崔氏何氏等人,也驚訝無比。
“大丫頭這是做什麼,趕緊起來。”還是崔氏醒得快,她一出聲,顧玉雯也立即清醒了過來,急忙彎腰要扶起顧明萱。
顧明萱順著她的攙扶起來,而後親熱地握住了顧玉雯的手,對崔氏說道:“請祖母見諒,不是萱兒不懂事,只是,這段日子聽得莊嬤嬤說孃親小時候如何的疼愛萱兒,萱兒卻不但沒能在孃親身前盡孝一天,反而累得孃親傷心不已,每次想起來,萱兒的心都痛得像是要碎掉一般,雯妹妹代萱兒在孃親面前盡孝,便是對萱兒有了天大的恩情,萱兒給雯妹妹磕個頭,只能是表達萱兒感激的萬分之一。”
崔氏聽聞了顧明萱的話之後,神色也緩和了下來,她對著顧明萱和顧玉雯招招手,說道:“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姐妹之間,可也不用謝來謝去的了,好好的和睦相處,便是對你孃親最大的安慰了。”
若是把此事傳出去,一個純孝的名頭,起碼是能落在大丫頭身上的,崔氏眼中精光連閃,這麼想到。
“祖母說得是,萱兒都聽祖母的。”顧明萱趁機擠進了崔氏的懷裡,十分依戀的樣子,崔氏微微有些不適,但是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顧玉雯面上也露出了柔.軟的笑容,心底卻是大皺眉頭,她雖然人不在順安侯府,但是她在順安侯府向來以弱者的身份示人,對奴婢十分的和善,而且日常又不吝嗇賞錢,因此人緣不錯,所以也接到了關於顧明萱這個侯府大小姐的一些訊息,不是說蠢得要死醜的要命麼?
怎麼現在除了有些破相,其他的和原先的傳言一點不像呢?
原先擔心顧明萱的存在影響了她的身份,她已經想好了辦法,讓顧明萱再也不能以侯府大小姐的身份示人,這樣就把顧明萱回來的影響降到了最低,但是現在顧明萱竟然給她跪下了,一下子讓她變得很被動,而且顧明萱看起來一點都不蠢,顧玉雯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不過,顧玉雯看了一眼何氏,反正無論如何,何氏都不會放過顧明萱的,她只要煽風點火,自然有何氏和顧明芝那個蠢貨上串下跳的。
可是一定要防備顧明荷,她可不是省油的燈,不過顧明荷也很好對付,只要不壞她的名聲,不威脅她的地位,顧明荷一般都懶得理會。
傍晚顧文謙回來的時候,何氏殷勤向前服侍,顧文謙雖然心底對何氏已經有了厭惡,但是在人前,還是要給何氏面子的,畢竟,何氏是自己的妻子,落何氏的面子,就是丟自己的面子。
何氏最近被顧文謙敲打冷落,雖然心底更加的怨恨顧明萱,但是在顧明荷的勸說下,也終於哄得顧文謙願意回百合堂歇息了,而不是一味住在書房。
此刻,何氏按照顧明荷的教導,一邊小心伺候顧文謙洗漱更衣。一邊說道:“萱兒今日回府,看起來與以前大不一樣了呢,莊嬤嬤果然是教導有方,妾身慚愧得很。”
顧文謙只是哼了一聲,什麼慚愧,何氏不過是故意的罷了,他以前只是沒注意被矇蔽了,真當他是傻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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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見顧文謙依然是一副冷淡的樣子,心中暗恨顧明萱,嘴上卻繼續說道:“妾身已經吩咐了廚房,今晚上好好做一桌席。咱們一家人一起吃頓飯,也好讓她們姐妹們好好親熱一下。”
這個提議倒是得到了顧文謙的認可,他本就是希望兒女和睦的,因此點了點頭。
等顧文謙洗漱完畢換了家常的衣物出去的時候,四個女孩和顧明榕一個男孩,已經在屋中候著了,顧明萱不會主動惹事,顧明荷慣會裝端莊溫婉,顧玉雯總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顧明芝知道父親在,聽進了何氏的勸告,忍著氣不去看顧明萱,只和顧明榕說話,所以這會兒幾人說說笑笑的,氣氛倒是不錯,顧文謙聽著,面上就露出了笑容。
何氏跟在顧文謙的身後,見顧文謙笑了,大大鬆了一口氣,果真還是荷兒說得對,面子上對那個小賤種好一點,討了侯爺歡心,侯爺才會更急放心把侯府交給她,不然,若是侯爺再繼續插手那小賤種的事情,她以後就沒法子對付那個小賤種了,這可不行。
顧文謙和何氏進去,五個人全都站起來,給父親母親請安,之後,才在顧文謙和何氏落座之後,分別坐下。
“萱兒你過來。”顧文謙叫了顧明萱過來,目光在顧明萱的面上看了又看,不由得一陣的恍惚,女兒眉目舒展開之後,與妻子越發的像了……
雖然如今還瘦小,但是臉上有了肉,膚色變白了,氣色也變好了,精緻無比的五官便顯露出來,最奪目的,卻是一雙黑白分明的丹鳳眼,盯著你的時候,清澈如水的眸子中似乎能看到你心底。讓人忍不住心軟,而其中閃爍的波光,更是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動人到了極點。
小荷才露尖尖角,但是,卻可以看出來,女兒完全繼承了妻子的無雙殊色,這般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的眼前,似乎又出現了妻子淺笑輕嗔的樣子。
何氏見顧文謙盯著顧明萱發呆,就知道顧文謙又想起了華清郡主,何氏心中又是氣苦又是憤怒。那個賤婦都死了這麼多年了,他還這般的念著,對自己這個活人,卻忽視的那麼徹底,何氏忍不住想質問顧文謙,顧明荷看了何氏一眼,卻笑著開口,說道:“父親都快不認識姐姐了吧,今兒女兒也差點認不出來呢。”
顧文謙這才回神,笑意忍不住爬上了臉龐,對顧明萱說道,“長高了一些,也白了,不過還是太瘦了,要好好吃飯,知道麼?”
“是,女兒一定把自己當豬養,吃了睡睡了吃,不辜負父親的期望。”顧明萱俏皮一笑,笑著打趣自己,惹得顧文謙也笑了出來,一時間,氣氛好了不少,何氏也忍住了自己心底的憤怒,笑著說道:“侯爺,女孩兒家的,瘦一點才好,漂亮,要真胖了萱兒可就要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