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梟昂首傲立,有些挑釁地朝對面之人道:“南宮宮主,你可還執意要赤手空拳與我一搏?”
南宮涼毫髮無損地站起身,目光清朗,語氣平緩,“這一次我不會再大意,易少莊主,你小心了。”
說著,他忽然伸手朝空中一抓!
易子梟不由眯起了眼睛,仔細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觀戰的眾人也不禁屏息凝視起來,暗自揣摩這神秘莫測的南宮宮主究竟想做什麼。
藍衣男子像是真的抓住了什麼似的,手心隱隱泛出璀璨的晶光,緊握的右手開始緩慢地往後滑去……
讓所有人都未想到的是,那隻不可思議的手竟然憑空抽出了一把劍!
不、不是普通的劍,而是由極度的寒冰凝鍊而成,通體晶瑩剔透,是一柄貨真價實的寒冰劍!
近距離目睹了整個過程的易子梟已然觸目驚心。
隔空取劍……這近乎仙法一樣的招式,你到底還有怎樣驚人的能力?
回想起過去那個名為蕭君祈的質樸少年,雖然容貌與眼前之人相差無幾,實力卻根本不能相提並論。他看著對方寡然清絕的眼神,不禁心想:他們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此刻唐傾墨心底的震驚卻絕不比他少,尤其當她看清那柄劍的形狀完全同祈墨劍一模一樣,幾乎就是它的另一種形態!
那一日的穿心之痛再度浮上心頭,她不由自主地瑟瑟發抖,連看都不敢再看那柄劍一眼。彷彿多看一下,這重鑄的冰劍就會再次刺穿她的胸膛。
寒冰劍一出,南宮涼整個人的氣息陡然凌厲,他毫不停頓,飛身便朝易子梟攻去。
連空氣都能凍結的寒意源源不斷地從那晶瑩劍身上湧出。可持劍的男子卻似毫無所覺一般,右手穩穩地握住寒冰所化的長劍,彷彿已經與它融為了一體。
易子梟背上的劍同時疾出,呼嘯的劍鳴猶如雷霆之怒。
電光火石間的交錯,天光霎時黯淡,大地都為之戰慄。擂臺上已沒有了兩個人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劍,天地間似乎只剩下兩把絕世的寶劍冰的凜冽與雷的霸道,宛如骨血交溶般密不可分。
從沒有這麼安靜過,所有的人聲在這一刻全部消逝;從沒有這麼喧囂過,長劍不屈的龍吟和鏗鏘的激撞在這裡久久迴盪,無人能夠打斷,無力可以阻止,這是獨屬於冰霜與雷電的戰歌!
沒有誰的眼睛能從眼前的畫面中移開,縱使沒有幾人能真正看清那兩把劍執行的軌跡。二人手中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蘊含了千百種變化,卻又於瞬息之中變幻結束。
單以劍技而論,藏劍山莊聞名遐邇的雷神劍訣自是不同凡響,可無人料到南宮家的劍法竟也如此驚人。每個看似簡單的動作背後,都藏有博大精深的太極法則:攻即是守,守亦是攻,招招皆守,無處不攻。
這般鬼斧神工的劍法,看得臺下武林劍客們熱血沸騰,甚至連藏劍山莊莊主也是一臉不敢置信之色。
中原武林的歷史上,能將攻守之道融於劍術、並且運用至出神入化地步的,只有一個人那便是乾華派的開山掌門人。當年他以一套近乎完美的乾坤劍法,孤身打敗了無數英雄豪傑,武林各派無不折服,毫無懸念地得到了武林盟主令牌。
作為敗在那人手上的其中一員,易劍臨看著這似曾相識的招式被一名弱冠少年使出,心中自是無比驚駭。
“尹滄瀾不是死了嗎?難道……乾坤劍法的下半部沒有失傳?”他的眼底不禁浮現出恐慌。
自從尹盟主橫空出世,他的乾坤劍法便被公認為當世最強武學。只可惜那絕世劍譜的下半部偶然遺失,只有尹滄瀾本人一人習得,這才讓藏劍山莊的雷神劍訣與其並列為天下第一劍術。
如今乾華已滅,學會本門劍法精髓的核心弟子也全數隕落,剩下的那些外門子弟根本不足為懼,他自認藏劍山莊於劍道一途已再無敵手。可眼前這位過去的乾華派遺孤,現任的南宮家新宮主,他用的分明卻是已經失傳的乾坤劍法最精華的招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與他一樣帶著困惑的還有許多人,但最為關切的,卻是一名遠遠隱在角落的白衣男子。
“小師弟,你為什麼會改投千機宮門下,又是從何處學來的另半部劍法呢?”一直在仔細觀戰的白緊皺著眉頭,漸漸心如亂麻。
決戰已進行至白熱化的地步,雙方依然劍氣凜然、互不相讓。易子梟無意間往貴賓席上瞥了一眼,發現坐在那裡的蒙面女子似體力不支,已經開始搖搖欲墜,心頭不由一慌。
對面的寒冰劍倏然刺來,頃刻打斷了他的思緒。
“少莊主未免太輕視在下了。”南宮涼冷冷地道。
易子梟集中注意力奮起扳回一城,趁著間隙快速說道:“你若不耐煩,那我們便一劍定輸贏。”
南宮涼不知他在打什麼主意,神色微有遲疑。
“怎麼?你敢穿她的心,不敢受我一劍嗎?”易子梟笑得有絲嘲諷。
南宮涼默然片刻,只答了一個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