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在焉地炒完菜,在端出廚房之前,南宮塵月忽然心血來潮地想嚐嚐自己的手藝。
說來慚愧,她至今也沒吃過一口自己做的飯菜。起初是不敢嘗試,之後卻總是一端上桌就被唐戰消滅得乾乾淨淨,連一點渣也沒給她剩下。
想起那個男人平時狼吞虎嚥的模樣,她不禁狐疑地夾起一片炒肉送入嘴裡……
結果忍不住吐了出來。
南宮塵月震驚地盯著自己做的一大盤菜,實在有想直接扔掉的衝動。這種難以下嚥的東西,唐戰平時是怎麼吃下去的?
她沉思片刻,默默把剛做的飯菜都倒了。
藉著傷勢復發為由,南宮塵月對外宣稱自己要休息幾日,便讓桌前苦等多時的男人暫且去別處蹭飯。
唐戰雖然不明所以,但他今兒心情甚好,索性也就不為難這個陰晴不定的冷美人了。於是改道去了寶珠孃家,打算好好彌補一下自己連日來倍受磨難的胃。
然而從那以後的一連數日,他都沒有再見過小月。
聽薛奶奶說她這段時間一直足不出戶,身邊又有寶珠和自個看著,不會出什麼問題,還勸他放寬心。
儘管不用再逼自己吃下那些慘不忍睹的飯菜,也不用繼續時刻盯著以防她逃跑,甚至有了時間忙裡偷閒去做自己的事情,可唐戰心裡卻有股莫名的失落感。
心底想見到那個女人的慾望越來越強烈,最後他終於按捺不住,自己帶了些水果補品,專程選了個晴朗午後前去探望她。
誰料竟在門口遇上了剛從裡面看診出來的孟大夫。
唐戰記掛她上次受的傷,便將大夫引到院前籬笆旁,詳細問起了她的身體情況。
孟大夫大致給他解釋了一番,說這姑娘體表傷勢已經痊癒,受損經脈也恢復如初,只是她真正的隱患卻不在這些小傷,而是在血脈內部。一說起這古怪的根源病症,連孟大夫也表示束手無策。
唐戰聽得劍眉緊鎖,擔心道:“她可還有救?”
孟大夫見他表情難得的緊張,忍不住起了八卦之心,促狹地“咦”了一聲,“若這女子因病去世,便再也破壞不了令妹的姻緣,不應該正合你意嗎?難道我們戰小爺對她動了真心?”
“胡說什麼!”唐戰怒道,“我何時曾要她死了?”
“是是是,戰小爺宅心仁厚,為救她甚至不惜欠下全村的人情,讓大夥輪流給她輸送真氣。單憑這份仗義,就足以讓人家姑娘以身相許啦!”孟大夫眼裡打趣之意更濃。
看出對方是在開玩笑,唐戰骨子裡的痞性不由也上來了,口頭便宜哪裡肯讓別人佔去,於是反唇相譏道:“就算她想以身相許,爺還得考慮考慮。若非為了我家二丫頭的幸福,爺何苦犧牲色相來討好她,還不是怕這狐狸精離開這裡之後,又跑去勾引我妹夫嘛?”
“戰小爺果然愛妹如命,為了妹妹連自身都可以奉獻,在下佩服佩服。”孟大夫對他厚比黃土的臉皮甘拜下風,卻又好心提醒了一句,“不過你也老大不小了,啥時候也操心操心自己的終生幸福吧。”
“爺還需要操心這個?”唐戰眉鋒一挑,牛皮吹得越發酣暢,“不說來唐家堡提親的媒婆都踏破了門檻,就是爺往城門口一站,即便多擺幾道圍欄,那群狂蜂浪蝶也得捨命撲上來!”
這邊話音未落,身後卻聽“吱呀”一聲,裡屋的門突然開啟了。
唐戰聞聲一驚,連忙轉頭看去,恰好撞見多日未見的南宮塵月正向這裡走來。孟大夫見勢不妙,便拋給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自個悄悄先遁了。
唐戰咬牙罵了句“沒義氣”,卻不得不硬著頭皮迎上那面色清冷的女子。
四目相對,二人同時張口說了個“你”字。
唐戰此時有點心虛,不由滯了片刻,倒是對面女子大大方方道:“你先說罷。”
他便小心翼翼地問:“方才……你都聽見了?”
“聽見什麼?”南宮塵月神色有一絲迷茫。
“啊沒什麼。”唐戰撓頭掩飾,偷偷鬆了口氣。
女子沉靜如水的目光凝著他,柔聲邀請道:“既然來了,不如進屋吃飯吧。”
唐戰聞言受寵若驚,遲疑著問:“你的傷沒事了?”
南宮塵月微微頷首,轉身替他引路。
唐戰怔怔望著女子的綽約背影,這才發現她今日穿了一件雪白的絲質長裙。
入了堂屋,看見滿桌豐盛飄香的飯菜,他的驚訝更甚。下意識轉頭去看桌邊的寶珠丫頭,發現她正嘻嘻笑著衝自己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