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連白曉晴都不得一見的人居然是柳漓的紅顏知己,這天下之事總是巧合難料,但複雜之中卻有一個不變的真理:不積人脈,寸步難行。
可縱是疏通各界人情、識遍天下英雄的白家,亦有鞭長莫及之地。譬如這不按牌理出牌的施花魁,便是個從不讓人知道該如何討好她的存在。
這普天之下的青樓女子,畢生追求無非分為兩種:一種為錢,一種為情。
但施緋卻偏偏兩種都不是。
身為江湖四大美女之一的她佔盡了上天寵愛,生得花容月貌搖曳生姿,自然也佔盡了天下男子的心。為她拋官棄爵、揮金如土的皇親貴胄數不勝數,滿懷一腔深情、溫柔似水的才子浪俠更是前仆後繼,他們甘願捨棄所有,只求見她一面。
無論是財勢還是愛情,這個女子都唾手可得。
可惜她卻什麼都不要,閤眼緣者,便賜你一段露水姻緣,不符心意者,無論你一擲千金或是尋死覓活都無法讓她多看一眼。她如此輕易地虜獲世間男人的心,卻從來都不用心經營,合則與不合則散,傷盡天下多少有情郎。無人揣明該怎樣才能得她眷顧,正如無人知曉當如何才能留住她變幻莫測的心。
雖然對這位奇女子的風流韻事多有耳聞,但當唐傾墨親身來到她的香閨門口時,卻還是不由自主地羞紅了臉。
還未見人,便已聞屋內傳來的嬌聲軟語,連一向淡定的白曉晴都忍不住捂起了耳朵。
一旁引路的柳漓卻是面色如常,視若無睹地朗聲開口道:“緋姬,今日有貴客到訪,請出閣一見。”
屋裡的動靜忽然一頓,隱約有男子的乞求聲低低流出,但隨即便是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
朱門洞開,一陣香風襲來,差點讓傾墨打了個噴嚏。視線掃過門內,一張雕花大床竟直接映入眼簾,懶臥床頭的美人香肩堆雪,正媚眼如絲地望著他們。而她的床腳下,還有一個威容美髯的壯年男子,可眼神竟如小狗一般有些楚楚可憐。
唐傾墨瞬間紅透了耳根,唰地一下就轉過頭去。而白曉晴卻定睛細看了那男子一眼,儘管刻意粉飾過容貌,但她卻立刻認出他便是當今聖寵正濃的神武侯尚胤將軍。
那妖顏媚骨的女子見到傾墨的反應不禁吃吃一笑,秋波流轉瞥向床底下的男人,玉足如軟蛇一般伸到他臉畔踢了踢,“你嚇著我的客人了,還不快走?”
那男子還欲出口挽留,卻在對上那雙倏然冷卻的美眸時剎那噤聲,抱著衣物狼狽地遁出了房間。
白曉晴心底微訝,真沒想到,在戰場上叱吒風雲、朝堂上鐵骨錚錚的尚將軍,居然也有如此窩囊的一面。
“柳郎,你方才所說的貴客,可是指這兩個丫頭?”床上女子這時才慵懶坐起,紅唇未揚眼卻自帶三分笑意,端的是風情萬種,美豔不可方物。
“正是,這位唐姑娘是在下的好友,今日有事相求於緋姬,還望緋姐姐給幾分薄面才好。”柳漓含笑作揖道。
“既是你的面子,我自然會給,二位在櫻亭稍待片刻,我換身衣裳便來。”話音一落,那香扉朱門又再度關上。
唐傾墨不由盯著那扇門微微發怔,這位便是那施花魁麼?真令人大開眼界,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上,她還是頭一次見男人在女子腳下臣服呢。不愧是天下男子剋星的第一花魁,看來這次找她是找對人了!
可是剛剛從她房中飄出的香味,總覺得在哪裡聞過……
當換了一身火紅石榴裙的施緋重新出現在櫻亭時,傾墨眼中再次閃過驚豔,饒是她這個女子也無法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更何況是世間男兒呢?
在聽了她們的來意後,施緋蛾眉輕挑,仰起臉笑道:“原來是想學美人計啊,這有何難?說吧,你們哪個要讓我調教?”
唐傾墨剛想說是司空,卻陡然想起那傢伙之前被柳漓追,這會早不知藏哪去了,不由左顧右盼地四下搜尋。
見二人之中的墨髮少女有了動靜,施緋視線不經意在她身上轉了一圈兒,眼裡便含了滿意,“好個美人坯子,難得還有幾分傲骨,倒是頗合我意,今日你便留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