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燦一愣,不由自主地張了張口,卻被唐海殺人一般的目光堵了回去,由於收勢太急頓時猛咳不止。
一本正經的唐海嚴肅地對她說道:“門主還是不要問了,總之,水家的人就是一群妖精。”
唐傾墨一聽見“妖精”這個詞,自動就聯想起《山海經》裡那些張牙舞爪的妖魔鬼怪,不禁柳眉一蹙,“有這麼可怕?”
唐海鄭重地點了點頭,特意叮囑道:“請門主務必離這些水家人遠一點。”
但他越是這樣說,傾墨就越是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可以讓她處變不驚的首席家衛怕成這樣?
於是當天夜裡,她便找藉口將身邊的護衛全支了出去,自己披了遮蔽身形的斗篷,獨身一人就溜去了悄悄打聽來的水家駐地。
不過剛來到目的地,唐傾墨就後悔了。
她只知道水家的人住在天水城外圍的水月峽灣,可根本不知道他們家就是峽灣裡的那艘畫舫啊!
夜涼如水,晚風習習。傾墨站在岸邊眼巴巴地望了半晌,心間很是惆悵。
溫柔的月亮好似一隻高懸的白貝,在水面灑下珍珠般的瑩輝,張燈結綵的畫舫上遠遠飄來纏綿的笙歌。江灣上綠水溶溶,雁柱間蘭紗渺渺,大戰在即,舫中卻是一派安樂閒逸,這水家人當真會享受。
嘆了口氣,傾墨心想:雖然白來一趟,但此處景色卻是怡人,倒也不能負了這清平月色。遂尋了離水邊最近的一處酒館,打算憑欄好好體會一下,淮家在這粗獷的西北之地所打造出來的詩情畫意。
沒想到的是,在這偏僻荒涼的小酒館裡,竟意外出現了兩位近來聞名於天水城的大人物。
傾墨剛踏進門就撞見一道扎眼的桃紅色,硬生生將她賞月的雅興破壞了大半。定睛一看,居然是那囂張跋扈的卓姬!
這母夜叉今夜也不知抽了什麼風,居然一改往日巾幗女俠的派頭,穿了一身極為繁複的桃紅長裙。可惜她通身的剽悍氣質卻完全與大家閨秀沾不上邊,穿起這閨閣小姐的服飾,倒是有些東施效顰的味道。
只見她正朝什麼人緩緩靠近,口中還嗲著聲音道:“不想在這種地方也能遇見公子,看來我們果是有緣,不如公子陪奴家小酌一杯?”
唐傾墨不由挑高了眉頭,原來是在搭訕。
自然而然地抬頭瞄了一眼坐在卓姬前面的男人,她卻只看見一身月白色的修身勁裝,面貌雖被擋住,但想來穿這種裝束的應當是個出來闖蕩江湖的少年人。誒?奇怪,這卓姬怎麼不去追那笑大俠了?
搖搖頭,傾墨暗罵自己多管閒事,這女人想勾搭誰跟自己又有何關係?附近一帶本來就是卓群的地盤,仗著她爹的名頭和卓家武館的勢力,卓姬就算在天水城橫著走都沒人敢過問一句。
既然這酒館被人佔了,她只好換個地方,於是抬起腳就欲轉身出門。
“謝姑娘好意,可在下正在等人。”一道乾淨清朗的聲音淡淡響起。
傾墨的腳步陡然一頓,這聲音……
“少騙我,你明明就是一個人來的!”卓姬一臉看穿他藉口的得意。
“哦?姑娘怎麼知道,莫非跟蹤過在下?”那男子慢慢轉過臉來,無可挑剔的容貌清俊逼人,將那窗外的月光都比了下去。
傾墨心口一跳,這張臉,這身衣服……
“我……”卓姬忽然一滯,眼中有種不小心露餡的尷尬,但她很快又厚起臉皮來,蠻橫道:“好啊,喝了這杯酒我就信你!”
男子眉心微蹙,語氣勉強:“在下不能喝酒。”
徒弟……
傾墨淚盈於睫,幾乎喜極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