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
天水一處無名峽谷之中,一道黑色駿影正在寬闊的官道上逆風疾馳。因今晨才下過雪,路上薄雪剛化,極是泥濘不平,往來車馬俱顛簸難行。可那剛出現在官道上的黑影卻健步如飛,蹄下連半點雪水都未濺起,看起來甚是敏捷輕盈。
重疊的駿影中,隱約可見一秀麗少女乘於其上,發黑如墨,隨風肆揚,一派風風火火的傲然氣勢。
“速度可真快啊!”
“這姑娘所騎之馬絕非凡物。”
“爹爹,我也想要這樣威風的坐騎!”
“此馬只怕是千金難求,卻不知皇家馬場有沒有這樣的良種?”
……
不顧一路上旁人的非議,唐傾墨撩開被風打亂的長髮,再次凝視指間的墨玉指環。
還是,什麼反應都沒有,爹果真一點痕跡都未給她留下。
沒有留下訊息,就表示他確是不想讓自己牽涉進這件事。
可是她不甘心!
“啊”傾墨仰面放聲長嘯,欲疏解鬱結於心的怨氣。
殺父之仇,教她如何能夠不報?如何咽得下這股恨意?又該如何心安理得地蝸居唐家堡十年?
窩囊!太窩囊了!
唐傾墨被仇恨與憤怒所驅,竟不知不覺中加快了馬速。
百年光耀的唐門,從不屈人的唐門,難道就要在自己手上變成懦弱的代名詞嗎?
一向驕傲的唐門弟子,從此將一輩子受人恥笑,淪為武林笑柄,一切都是因為她這個沒用的掌門人!
“啊”
突如其來的尖利叫聲響徹峽谷,而這一聲尖叫卻不是出自唐傾墨。
聞聽此聲,傾墨瞬間回過神來,急忙扯緊韁繩,“籲”
閃光吃疼發出淒厲嘶鳴,猛地人立而起,但狂奔的四蹄總算是靜止下來。
馬蹄前的婦女可能一時半會被嚇蒙了,竟就這麼呆呆地看著眼前少女,忘了該有的反應。
“對、對不起啊大嬸,我方才沒注意前面。”傾墨慌張下馬,手足無措地解釋道。
那婦人先是怔了怔,隨即竟如小孩子一般哭將起來,“嗚……哇……嚇死我了!”
“真是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您別哭了行不行?”傾墨被她這麼一哭也弄懵了,連忙好言安撫,誰知對方非但不領情,反而哭得更大聲了。
唐傾墨本就心煩意亂,這回更是火上澆油。
儘管心裡猜到對方大致是想訛些銀錢,可她出門出得匆忙,根本分文未帶,何況此番確是錯在自己,她又推脫不得,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再想想自個近來遇到的災厄不斷,娘又寄來一封雪上加霜的信,她本不贊同,卻又無處訴說,心裡早已委屈萬分。如今她連運氣都背到了極點,出門遇到的路人都敢任意欺負她,傾墨從來也沒有覺得自己這般可憐過,新愁舊怨齊聚心頭,忍不住鼻子一酸,居然也跟著哭了起來。
“嗚嗚嗚……”
乍聽旁邊多了一道哭聲,那婦人不由好奇地抬起頭來,一看之下,傻了眼,這撞人的閨女咋也一塊哭了呢?
見她哭得當真傷心,婦人的眼淚也不覺止住了,忍不住問道:“哎我說小姑娘,受驚的是我,你為啥哭?”
“我、我就是想哭,嗚……”
這姑娘梨花帶雨的模樣實是我見猶憐,婦人看著心疼,出自母性的保護欲油然而生,“咋?受啥子委屈了?跟大娘說說?”
“你又幫不上忙,說了也沒用,嗚……”
婦人一聽就怒了,“嗨你這閨女,還瞧不起人了咋地?就算大娘我幫不上忙,那還有神仙解決不了的事兒?”
“神仙?”傾墨頓了頓,忽然想起在千機宮遇到的那位“仙君”,若非被他所騙,徒弟也不會為自己而死。想到這裡她就有恨,咬牙道:“我絕不會再信什麼狗屁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