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她收拾妥當打算出門時,一個清靈俊秀的身影卻擋在了她的路中央。
月白的寬袍迎風鼓起,滿頭青絲僅用一根芙蓉色帛帶高高束起,束好的馬尾隨著帛帶款款搖曳,說不出的風雅韻致。悠揚的笛聲從那人手上的翠玉笛中傳出,讓人通體舒暢,心神安定。
唐傾墨斜瞟她一眼,面無表情地吐出一句:“白曉晴,好狗不擋道。”
笛音戛然而止,隨之轉過來的是一張氣急敗壞的清秀素顏,“唐傾墨你能否注意一下你的措詞?”
“對一個不安好心的人,我為何要注意?”傾墨直截了當地揭她的底。
白曉晴聞言神色一轉,又擺出一副笑臉相迎道:“哪裡哪裡,唐二小姐是誤會我的一片好心了。”
傾墨冷哼,“若非得了你的許可,那女殺手怎麼可能走得出去!”
白曉晴驚叫一聲,朝她無辜地攤開手,“哎呀,這你就有所不知啦!實在是令徒苦苦哀求,此情可鑑,上窮碧落下黃泉,我於心不忍才放他們這對苦命鴛鴦走的啊!”
傾墨不語,只是冷冷地看著她,像是在看一隻表演雜技的猴子。
“可別不信,我親眼看著他們雙宿雙飛的!嘖嘖,此時二人恐怕已是天涯海角生死相隨了。”說完又是一陣唏噓。
傾墨眯起眼睛,心想:繼續瞎掰,我看你能胡扯到什麼程度?
似乎看出她眼中的不信,白曉晴稍微收斂了一下臉上誇張的表情,嘆了口氣道:“實話跟你說了吧,那美人已經病入膏肓,今日暴斃而亡了,蕭兄弟只是好心把她送去埋……”
“白曉晴!你們全都當我很好騙嗎?”一聲怒喝,生生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謊言。
白曉晴終於閉了口,卻不由疑惑地看了唐傾墨一眼。奇怪了,這姑娘之前連自家徒弟和女殺手那麼淺顯的誤會都信以為真,咋這會又不信她依葫蘆畫瓢往下編的故事了呢?
眼前突然出現一隻皓雪般的手掌,白曉晴微微一驚,下意識退了半步,“你要做什麼?”
“少跟我裝蒜!拿來!荒冢的地圖!”傾墨的語氣裡有十二分的肯定。
白曉晴一聽,神色驟變。她怎麼知道他們是回去那裡了?
心裡好像隱隱猜到原因,白曉晴無奈地垂了首,突然很想問一個問題。蔥白的手指撫上袖中玉笛,她淡淡開口問道:“你何必這麼執著呢?唐家堡避世已久,作為唐門未來的門主,你不該如此意氣用事,更不該輕易讓自己陷入外人的危險當中。況且……你們根本不會有結果。”
唐傾墨沉默了。她知道的,從來就知道。可是明明知道自己不該動心,卻還是忍不住在他的溫柔裡淪陷,哪怕他一直在隱瞞,一直在欺騙。
一時間,二人都靜止在原地,各自想心事。只留下蕭蕭涼風,卷著初冬的寒意,冷漠地拍打她們的衣袖袍擺。
就在這時,一道高挑修長的身影哼著小曲悠閒地從旁經過,看見她們時,便歪著腦袋望了過來。然後,邊走邊望的笨蛋妖孽就一個不小心撞上了前面的樹,疼得他齜牙咧嘴。
不過他很快便忘了痛楚,反而快速往後偷瞄了一眼,發現二人依舊低著頭在扮木頭人後,單純的司空暗自竊喜慶幸道:“好險這麼丟人的事沒讓那倆魔頭看見!”接著他又樂滋滋地走了,一邊輕快地踏著步子,一邊嘴裡還在自言自語地念叨:“附近張員外家的那幅丹青不錯,要不要去偷偷看呢?”
見此一幕,傾墨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打破了二人之間僵持許久的沉默。笑過之後,她卻兀然問道:“白曉晴,你和採花賊一起長大,在你看來他是怎樣一個人?”
白曉晴想也不想就答道:“滿腦子傻氣的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