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傾墨見他許久不答話,心中不耐,便賭氣道:“這麼點小忙都幫不上嗎?那你還好意思向我討梅花!”
易子梟目光微閃,定了定神,又擺回平時的慵懶笑容,“倒並非我不願幫,只是此事有些棘手,我爹曾一再強調不可外傳,故我也無能為力。”
“哼!看你的樣子倒不像是個乖順的,竟也會如此懼父?”傾墨不屑地嘲諷道。
“懼父?我倒認為這是尊長!古人云:‘父母呼,應勿緩;父母命,行勿懶。’做子輩的哪有違逆父命之理?”易子梟對她的話並不苟同。
“你明明就是膽小!還搬出這套酸腐言論來狡辯,丟不丟人?”傾墨嗤之以鼻。
“我……”易子梟忽然被問住了,但隨即他又堅決道:“總之得不到我爹同意,我也不能告訴你。”
“你!”
“算了師傅,彆強人所難。”君祈一把拉住就要衝上去教訓人的唐傾墨,對她搖搖頭。
傾墨憤憤不平地罷了手,卻把頭扭向一邊不看他。
易子梟見佳人薄怒,不由又有些心軟,款言安慰道:“墨墨別生氣,雖說我父親提過此事,但我或可以再去勸勸他,說不準他會改變主意也未可知。”
既然對方放軟了話,傾墨也不好再鬧彆扭,神色略緩,但鼻子裡仍是哼哼了幾聲以示不滿。
易子梟看著她靈動多變的神態舉止,頗覺憐愛,心裡又開始蠢蠢欲動。抬眼不經意瞧見少女烏髮上落的的紅梅花瓣,他心中一動,忽想起一件事來。便拍著腦袋朝二人笑道:“看我這記性,二位貴客駕臨我藏劍山莊,怎能不好好品嚐一下山莊特產的梅落茶呢?”
一聽有好喝的,傾墨頓時又來了精神,先前的不滿也煙消雲散,偏頭問道:“那是什麼?”
易子梟朝她神秘一笑,轉身招來幾個下人,吩咐了幾句後,便施施然領著二人前往園中休憩之處。
不得不說這馥梅園造得精巧別緻,每一處紅梅覆雪之處都有烏石雕成的露天桌椅,供人賞花休憩。且每處桌椅的形狀和擺放姿態都是依照那處的地勢和景物而設,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可入畫,而桌椅旁的賞梅之人亦可成為他人眼中的美麗風景。
三人落座在一處臨湖的梅林邊,只見結冰的湖面上也落了些薄雪,岸邊梅枝姿態嫋娜地探入湖中,恰似紅梅釣雪,頗有一番詩情畫意。
唐傾墨滿心讚歎地遠眺著這如畫美景,卻又忽然被一股清幽茶香吸引了回來。轉頭一瞧,烏木根雕茶盤中擺著幾隻白瓷茶碗,碗邊是古樸的紫砂壺,而香味正是從這壺嘴中傳來。
送茶來的侍女剛要開始奉茶,卻被她們的少莊主揮揮手命退了。
傾墨見此本還在納悶,沒想到易子梟竟然親自動手斟茶了。修長的手指握上壺柄,輕輕一提,便有金黃的茶湯自壺口落下,填入了白瓷碗中,而碗中茶水剛滿八分時他便住了手,繼續倒下一杯。
唐傾墨悠哉地垂手等在一旁,不過蕭君祈卻覺得這樣懶散地看著主人倒茶似乎太無禮了,便要伸手去取茶碗,誰知卻被易子梟揚手製止了。
“蕭公子不必心急,茶還未好。”他淡淡一笑,任倒好的茶湯微涼,卻取出茶夾鉗了朵梅花落入碗內。
只見那鮮紅的梅花起初浮在水面,可又一點點被茶氣浸潤,徐徐下沉,最後沉入碗底,倒像是從碗中開出來似的,紅豔豔的花瓣配著金黃的茶湯,道不盡的鮮妍可人。
易子梟這才端起一隻茶碗,雙手奉給閒坐一旁的唐傾墨,隨後又端了一隻給蕭君祈。
連傾墨見了這特別的茶也覺稀奇,輕輕嗅了一下,又用唇沾了一點,感覺到溫暖柔滑的觸感,這才小啜了一口。
茶香濃郁甘醇,還混合了一絲清冽梅香,入口綿密清爽,竟有一點飄逸之感,這讓傾墨不禁沉醉地眯起了眼睛。
不過君祈卻沒她這麼會享受了,他只覺得茶香襲人,又剛好口渴,便一口氣灌了下去,除了感覺唇齒留芳之外,並無特別的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