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雪兔所在的草叢間,可憐的少女仍在止不住地渾身顫慄,大眼睛裡滿是驚懼。
好多好多屍體,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死人。
儘管死的都是曾經傷害過她的人,她還是忍不住感到害怕。
她又回想起了那一場場永不停歇的噩夢。
男人們在笑,放肆地、邪惡地大笑。
而她在掙扎,拼命地、無力地掙扎。
身體像是要被撕碎,但她毫無反抗之力,到後來,她也逐漸不再反抗了,像是死去一般。
她想要逃,逃出這個可怕的地獄,逃去誰也找不到她的地方。
可惜每一次,她都被抓了回來,並且承受更加殘酷的懲罰。
“你還敢逃?還要像你娘一樣逃離我身邊嗎?”憤恨嘶啞的聲音在迴盪。
她的父親,像是對待仇人一樣地鞭打她,打得她鮮血淋漓。
她不敢再逃,甚至只要一聽到那個可怕的字眼,就會發抖。
她連死亡的勇氣都沒有,變得越來越呆滯怯懦,像個玩偶。
直到有一天,她不由自主地“逃”了出來。醒來發現自己身處何地時,她感到恐慌,但她不敢哭,因為每次她一哭,就要加倍受罰。所以她只能蜷縮在角落裡,默默等待即將到來的鞭子。
然而,她沒有等到預期的鞭打,而是等來了一個女孩友好的笑臉。
“姑娘你好,我叫唐傾墨,你叫什麼名字?”
她在廣寒門裡,從未見過其他的女孩,她覺得眼前這個女孩很親切,於是第一次,她將名字告訴了一個陌生人。
這個女孩很奇怪,彷彿一點也不害怕,還聲稱要逃出去。聽見這話的時候,她被嚇到了。
但結果是,這女孩不但逃了出去,還救了所有被抓的姑娘,甚至綁了那些歹人。
雪兔覺得,她就像是神靈一樣,能拯救世人。既然她能救世,那麼她也一定能救自己。
可當她聽聞他們要把她再送回家時,她徹底地心灰意冷了。
知道自己逃不過宿命,她已經準備再一次認命,沒想到,在她以為自己又要死去的時候,那女孩的臉又再度浮現在眼前。
她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就要再眨眨眼,但早已乾涸的雙眼,不知為何竟溼潤起來。
她只好睜大眼睛,看那女孩為自己鬆綁,看她眼中騰起怒火,再看她殺人。
此時,雪兔恐懼地看著身邊的屍體,心裡無比期盼那女孩的再次出現。
遠處逐漸顯出兩個人影,身姿曼妙的少女,和身形挺拔的少年,正迅速朝她奔來。
“雪兔,別害怕,不會有人再欺負你了。”
有人輕輕抱住了她,在她耳邊輕聲安慰,一時間,讓她感到無比安心,這種從未有過的安心,讓她的眼圈又溼潤了起來。
傾墨看到少女飽含淚水的大眼睛,可她卻始終在壓抑著自己,不讓它們掉下來。
“想哭就哭出來,沒什麼丟人的。”她輕言哄勸著,但似乎不起效果。
細心的蕭君祈卻注意到,雪兔在害怕地發抖,彷彿流淚對她而言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於是他微微湊到她耳邊,柔聲安撫道:“別擔心,能傷害你的人已經都不在了,不必再顧慮什麼,也不用再壓抑自己,我們會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