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鐘聲悠悠,在羽化門響起,千山萬壑間蕩漾,象似無形的漣漪,很溫和的拂過花草樹木,讓其輕輕搖顫。
所有人都出來了,這鐘聲預示著今日要有弟子將要為羽化門而遠行,這個人正是易小山。
他神色淡然,毫無波動,白衣勝雪,在這徐徐秋風下,顯得有些超脫凡俗,若謫仙般,步步而行,踏著天梯,將登頂。
天梯被十峰圍繞,這一刻十峰幾乎所有弟子,都默默看著那道身影,卻是八方沉寂,彷彿與天地俱靜了般。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有人逐漸小聲輕語。
“今日一去,不再複還……”
“可惜了鐵骨錚錚,羽化門這麼做,難道就不寒人心嗎?”
“他挑釁長老之威,沖撞副門主,擊殺陳莫兩大家天才,這是死局,唯有死,才能平息這些人的怒火,實在可悲。”
仙劍峰,杜升搖頭,滿眼的悲哀,其旁的石青陽身形高大,魁梧不凡,半尺胡須飄搖,齊腰的黑發如瀑,眸子宛若星辰般,道:“危險總是與機遇並存,他若能抗過此劫,日後必定一飛沖天,這一劫,將會是他日後笑傲同輩的資本……”
杜升怔了怔,似有感悟,又不完全明白。
易小山步伐一致,非常有節奏,象似世外散人,不問紅塵萬事,一切都與他無關,心緒平和,呼吸有律,沒有絲毫的緊張。
另一峰上,江白與其師矗立,遠遠眺望,老者道:“此子目前勝過你,你修為雖比他高,但已經走在了他的後面,你可明白?”
江白模樣俊美如玉,比一些女子都要精緻,氣質出塵,此刻默了默,嘴唇緊繃,一語不發,蹙眉思忖了良久,才拱手一揖:“弟子明白了。”
“未來很可怕,註定流血漂櫓,沒有稱尊的實力,很難立足,他若能在此逆境中成長下來,將會極度可怕,這雖是他的劫,卻也是他的造化,今後你便苦修去吧。”老者道。
“徒兒遵旨。”江白遺憾,這一劫,誰人能逃脫,便換做是他,也九死無生,燕地是什麼地方,正道弟子去了,連屍骨都不會留下,塵歸塵土歸土,易小山不可能有活著回來的希望了。
“師父,莫非羽化門在做準備就是為了應對日後的劫難?”他聯想到副門主那日說的話。
老者點頭,提及此事,神情凝重,讓後者心中有些悚然,連他師都如此肅穆,可見未來的日子不會太好過。
“究竟發生了什麼,亦或者說看到了什麼嗎?”江白詢問。
“以你境界,還無資格知道,否則對你不好,須知蟄伏千百年的魔道出世,就已經是一個徵兆了……”老者道。
江白瞪大了眼睛,神色一凜,想到了一些什麼。
天梯潔淨無塵,易小山一步步登臨而上,天地間都象似只有他一人,雖被萬人注視,但很孤涼與落寞。
在那頂端,獨孤朔滿臉陰沉的站在那裡,很是不甘,但為了更重要的事,他無可奈何,無法暗中隨易小山而去護佑其道,讓他非常遺憾與憤怒。
“明明可以大放異彩,如今卻被放逐,不應如此,這不是一個天驕應有的結局。”鐘離靖歡幽幽一嘆,她與易小山不打不相識,如今也算是朋友,如此觀景之下,她發出由衷的惋惜。
“是啊,他才初露頭角,就如泥土裡冒出的稚嫩新芽,還未茁壯成長,就要被掐死了。”書宗文說道。
“終究是沒能煉製出真正的凝氣丹,唉……”仲無敵嘆了口氣,滿眼血絲,這段日子他一直在努力煉制凝氣丹,連續好幾天都沒有合過眼了,可惜沒能煉製出來。
而他也找過羽化門索要,按照如今他的身份,要一枚凝氣丹真的不過分,可羽化門說了,給他可以,給一個死人服用,那是浪費……
“徒兒拜見師父。”易小山跪下行了一大禮,此去兇險無數,可他一樣敬重獨孤朔這個老人,對他頗為關照,無論如何,這一拜,他於情於理都是應該的。
可這一拜,落在獨孤朔的眼裡,卻是讓他心中更為發堵,很愧疚,他雖要收對方為弟子,可他何德何能?
連自己的弟子都保不住,又哪裡來的顏面去受易小山這一拜?
“孩子……是老夫對不住你。”獨孤朔滿眼血絲,可以看出他神情很掙紮,一方面是佈置一些事,將會影響深遠,未來很可怕,耽誤不得,另一方面是他這麼多年唯一選中的弟子,但卻沒能將其保住,很是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