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女兒紅,色如琥珀,入口溫和,芳香馥郁,不過左行只喝了一杯便放下了酒杯。
如霜問道:“怎麼,這酒不好?”
左行道:“喝女兒紅,就不能到酒樓喝,尤其是這新開張的酒樓。正宗的女兒紅一個人的一生只能喝一次。”
如霜道:“哦,此話怎講?”
左行看著杯中酒,道:“這是壇五年的女兒紅,正宗的女兒紅都得窖藏十七八年之久。一般人家生了女兒,就釀酒埋藏,嫁女時才掘出宴客,故稱女兒紅。酒樓的女兒紅固然不正宗,你請我喝女兒紅也並不是為了把你自己嫁給我,對不對?”
如霜兩頰緋紅,嫣然一笑道:“酒不醉人人自醉,喝什麼酒無所謂,我們看重的,是和什麼人喝酒。”她玉手纖纖,斟了滿滿一杯酒遞給左行。
左行見她臉帶紅暈,恰似那三月裡的桃花,掩映不住的風情萬種,真是比喝下三大杯陳釀還要醉的厲害,接過她遞過來的酒,仰脖一飲而盡。
然後左行就真的“醉”了,怕是一時半會也醒不過來了。
如霜看著像死豬一樣趴在桌上的左行,嘴角微微上揚——這美麗的微笑裡,果然藏著一把刀。
所以行走江湖,千萬別隨便讓女人請你喝酒,尤其是漂亮女人,尤其是陳年女兒紅。
……
衙門六扇開,有理無錢莫進來。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六扇門裡有七把刀,把把都不好惹,尤其是冷如刀這一把。
冷如刀這個人,你看見他的時候,永遠也不會覺得他像他的名字一樣,冷酷的像把刀,因為你看見的只是他的人,他的臉上永遠洋溢著熱情的笑容,但是他的血,他的心,絕對冷酷的像一把無情的快刀!他那熱情的笑容之下,焉知不是藏有幾把殺人不眨眼的快刀呢?
冷如刀的秀春刀鞘上,鑲滿了星星點點米粒般大小的黑寶石,細細數來,足足有一百三十三顆——這代表他這把刀已經讓一百三十三顆人頭落了地——人世間每少一顆人頭,他的刀上便會多一顆黑寶石。他很喜歡這樣做,這讓他感覺自己就像主宰人世生殺大權的閻王一樣,只要紅勾在生死薄上輕輕一勾,便有人頭落地。這種感覺讓他越來越喜歡殺人了。在他眼裡,殺人不過頭點地,輕而易舉,這不僅僅是他的事業,更是一種享受!
現在他正在用十根戴滿各種寶石戒指的粗手指,輕撫著這把鑲滿寶石的刀。
寶石太小,所以雖然數量已經不少了,刀鞘上卻還是顯得很空,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它鑲滿。他每次想到要多殺人,就忍不住有些激動,拿刀的手也會微微顫抖,似乎刀也渴極了想要飲血。
明晃晃的刀聲閃著寒光,映照他的臉,他猙獰的臉上,也滿是紅光。
冷如刀並不是六扇門七把刀中最快的一把,但他絕對是最狠最毒的一把!
冷如霜卻是這七把刀中最美麗的一把。
這最美麗的一把“刀”站在冷如刀的面前,冷如刀卻像沒有看見一樣,低頭輕撫著手中秀春刀,那並不是因為他手中的刀比他面前的“刀”更美麗,而是因為他此時的心,已被另外一個女人滿滿佔據。
不大的房間裡擺著一桌一椅一幾,幾上擺著一隻青瓷圓肚細頸花瓶,花瓶裡插著一支含苞欲放的臘梅;粉牆上掛了一幅鬼畫手唐髒的《噬月圖》;地上一隻狻猊獸爐裡嫋嫋傾吐檀香。
冷如霜的星眼在這些事物上掃了一遍,才將目光落在冷如刀的身上。
冷如刀抬起頭,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說道:“你每次來,都要將我的房間看上一遍,倘若喜歡這畫,這花瓶,盡管拿去就是,你我之間,用不著客氣的。”
冷如霜卻盯著他手中的那把刀:“我看上的是你手中的這把刀,你也肯送給我?”
“刀就是我的命,這種玩笑可開不得。”冷如刀收起臉上的笑,正色道:“我交給你的事,你給我辦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