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
最深處的監牢之中。
王冕的手上、腳上,被戴上了鐵鐐銬。他每翻一個身,鐐銬都嘩啦作響。
清晨。
一個光束,正好照射在王冕的疲憊臉頰上。光束中,塵糜浮動。
王冕緩緩的睜開眼皮,一股老太太陳年裹腳布的酸爽氣味,即便王冕想要極力的去忘記,卻還是讓它們強行的衝進了自己的鼻腔。
斷斷續續的畫面,浮現在他的空白、發麻的腦海。
昨夜,勞累了一天的他,在與白幼薇邂逅之後,贈完了詩,本以為能背靠著冰涼的大理石牆壁,愜意一下,摸一下魚,如此這般的一直持續到後半夜的下班回家。
可他僅僅摸了五分鐘的魚,便是被大理寺之人,指名道姓的當街逮住,連夜關進了這裡。
“咳咳咳……太特麼難聞了!我聞過的最臭的臭豆腐,都特麼沒這裡的味道難聞!這是人待得地方嗎?”
根據昨晚上,緝拿自己之人手上的詔書內容,王冕知道了自己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以及這個身體的父親——王武,三日未歸,音訊杳無的原因。
其實,這些都是同一個原因:王武殺了人,而且是朝廷的三品命官。
因此,他被秘密的緝拿,並在案件清楚之後,王冕全家下獄,女眷衝入教坊司。
“哎,這個身體的母親——蘇語落,怕是不能倖免了。但那個婧苒侍女,不知逃出去了沒?”
“等、等一下,這劇情怎麼如此之熟?開局入獄,父親因為殺人,全族被誅連…”
王冕念頭一轉,眼瞳頓時睜得老大老大:“當年,哥為了擺脫理科男的名頭,想要透過寫網文致富,然後輟學去嗨。於是寫過很多的廢稿。其中,有一個稿子,模仿時下最火的《大奉打更人》的開頭,進行過一翻魔改。”
但是後來,王冕發現自己完全沒有寫長篇的能力,於是將那幾十萬字的廢稿,直接刪掉了。
【而此情此景,若哥沒有記錯的話…】
他猛然地扭頭,看向身後牆角的一處草堆陰影中:“誒呦我去,竟然真的有一個人!”
王冕清楚的記得,自己為了標新立異,於是在牢中加了一個叫王玄宗的炮灰大佬。
【嗯,這正是自己那個死基友的王玄宗的同名。】
“竟然真的有一個人?我昨天在這待了一晚上,竟然都沒發現你!你該不會叫做王玄宗吧?”王冕試探性的問道。
蒼白長髮蓋住臉龐的邋遢男子,眼簾一睜,挑目看向了王冕:“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哼,套路用盡了?準備反其道而行之,從我口中套取出屍女的秘密?”
“?”王冕鳥都沒鳥他,連忙的拍動牢籠前繪有特殊陣紋的特殊金屬柵欄,接著,就衝外面喊道:“快來人啊!我是被冤枉的!我要見大理寺卿。”
聞言,大門之外的獄卒,不為所動。
他們但凡向裡看上一眼,那都是對他們智商的侮辱。
眾所周知,進入這種地方的罪犯,都會說這一句話了。
可緊接著,嬉笑的獄卒們,就聽牢內深處,再次傳來那少年的狂嘶之聲:“我出一百兩銀子,誰能幫我帶一句話,我給他一百兩銀子。”
門外的兩名獄卒,互相看了對方一眼,而下一秒,他們兩便你掙我搶的衝了進來。
王冕先是掏出口袋中最後的十兩私銀,大方的扔了過去:“你們幫我傳一句話,然後去外城,我家旁邊的小北家,向他索要剩餘的一百九十兩銀子,即可。”
王冕一句話,堵住了兩個獄卒的嘴。
他們互相看了看對方臉上的傷痕,同時露出了慚愧的笑容。
王冕大聲且清晰的說完自己的話,讓他們帶給大理寺卿。
待到兩名獄卒點頭,笑著走掉之後。
王冕的身後方,突然傳來了披頭散髮中年人的嘲笑之聲:“這裡是大理寺的監牢。人,只要進來了,便再也離不開了。”
王冕瞟了他一眼,便閉上了眼睛:一個炮灰而已,跟他廢口舌幹嘛?
王玄宗沉吟了五秒,在嘩啦啦的鐐銬聲音中,站起身來,一步步的走了過來。
他身上的稻草,大片大片的落了下來。
王冕背脊上的寒毛倒豎了起來,他又頓時和顏悅色了起來,看著近在咫尺的發飆中年人,問道:“凡事總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