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不緊不慢的走著,走的始終是山路,一日一夜始終也沒有停過。
公玉爻一直半倚著靠墊閒閒而坐,沈遙華上竄下跳了數次也沒見他動過地方,或是喝什麼吃什麼。
洛經年不是人,可以不吃不喝,那他呢?假設他也不是人,那馬呢?
沈遙華再一次竄下馬車,對著那匹不用吃不用喝便可以一直趕路的馬仔細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想找出此馬的特異之處。
“主人,有醜八怪調戲我!”
馬嘴突吐人言,還是個稚氣的男聲,將絲毫沒有防備的沈遙華驚退數步。
不過……醜八怪?
“你這怪物說誰醜八怪?”
沈遙華怒了,憑什麼一匹馬敢說她醜。
“你,說的就是你,你是醜八怪!”
馬眼睨著她,帶著滿滿的鄙夷。
“你是不是欠揍?”
沈遙華開始挽袖子。
“就憑你?回去再練個百八十年吧!”
“想死?”
“試試?”
“……”
車廂外罵聲震天,車廂內洛經年有些尷尬的瞟了一眼公玉爻,見他依舊閉著眼睛神情不變,便打消了阻止的念頭,轉而含笑聆聽。
只是愈聽下去,他眼中的迷茫與困惑便愈深。
他的遙華似乎沒有這般的活潑,她從來都是英姿勃勃高高在上的,從不屑於與人爭吵,最多不過三兩句便直接動手了……
那個人,便是他。
洛經年突然清楚的憶起兩人初見時的模樣,而在此之前,他印象中只剩下一雙無比漆黑的眼。
曾經,他以為韶光山是天地間最美妙的地方,那裡的靈氣孕育了他,滋養著他,讓他得以時候繾綣於花木芬芳之中。
記不清過了多少歲月,當他覺得花不那麼香了,草不那麼綠了,鳥語聲也不再動聽時,她來了。
豆蔻年華的少女,身上沒有一絲嬌豔的顏色,一張蒼白的小臉緊緊的繃著。
他覺得人類氣息汙濁,所以但凡有人路過,他都是隱了身形的。
他懶洋洋躺在草地上曬太陽,等著這個氣息沉重,腳步沉重的小姑娘離開,好還他清淨。
但她一步一步,重重踏著草地走到了他身邊蹲了下來,用那雙額外漆黑的大眼睛盯住了他,對著他嗅了又嗅,然後說道:“你不人不鬼不妖,你是靈?”
他被擾了清淨本是不耐的,但他脾氣一向極好,從來不曾動過怒,所以只是笑著點了點頭。
她卻皺起了眉頭道:“你不笑時還算看得過去,笑起來妖里妖氣的真難看。”
他忍不住挑了挑眉,覺得眼前這個小姑娘很怪,他笑不笑,難不難看關她什麼事呢?
“你在這裡幹什麼?”
“你是啞巴?”
“不是啞巴為什麼不說話?”
“你看不起我,所以不願意跟我說話?”
“你也覺得我不如那隻花母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