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家灣禁地附近的一處山谷……
“小丫頭!你當真打算好了嗎?真的決定去那裡?”蘇紅並未停下手裡的動作,從忙碌中突然抬起了頭,滿臉詫異地看著華紫嫣那沉靜的有些過分的絕色容顏,淡淡地問道。佈滿皺紋的臉上忽明忽暗。
“嗯!如今,曦已經去了!我在這個人世間也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了。倒不如拜入無陰山修仙,興許飛昇成功之後,還可以有機會再見到曦!”此刻,華紫嫣已經從失去上官莫曦的悲痛中走了出來。聽到蘇紅的問題,她便優雅地抬起頭,淡淡地看了蘇紅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絕美出塵的臉上平靜如水,看不出一絲特別的情緒。
華紫嫣在失去上官莫曦以後,卻表現得這樣冷靜,也許會讓人覺得十分奇怪。既然華紫嫣是那樣深愛著上官莫曦,又為何沒有表現出十分的絕望和痛苦呢!眼前的表現也未免太涼薄了些。
有時候,每個人表達悲傷的方式不盡相同,有的甚至與普通人大相徑庭。就比如道家學派的經典人物——莊子。喪妻之後不到不哭不悲傷,反而敲起了鼓唱起了歌。這樣一反常態的行為,根本就無法讓人理解。華紫嫣表達悲傷的方式就與大部分人都不一樣。這就是華紫嫣的與眾不同之處。
自己最愛的人永遠地離開了自己,不會再回來了。這樣的離別,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對於華紫嫣來說當然也不例外。心愛之人永遠離去的事實終究無法改變。就算你哭死,痛死又有何用?逝者已矣,他還是再也不會回來了!與其長期沉浸在痛失摯愛的悲傷中無法自拔,倒不如揹負起心愛之人未能來得及實現的使命,好好地活著。用自己的雙眼替他看盡這時間的一切美好,用自己的雙腳踏遍他們曾經約定想去的每一寸土地。最後讓自己活成最好的自己,活成一個光源。以後有機會再次與摯愛相遇的時候,會讓他眼前一亮,更加愛這個閃閃發光的你。
在華紫嫣看來,每一次的離別都是為了下一次的重逢。她想要的不是和上官莫曦短暫地相守一生,而是和上官莫曦並肩走過每一個生生世世。不管風雲變幻,滄海桑田,白雲蒼狗。我的身邊只願意有你一人相伴。現在與上官莫曦的離別,對於華紫嫣來說更像是她和上官莫曦新的開始。命運這東西真的很奇怪,它完全不會按照常理出牌,卻又能輕輕鬆鬆地左右每個人最終的結局。
“丫頭!如果你真的決定好了,我倒是可以幫你。”蘇紅聞言,轉過頭看著華紫嫣淡淡地說道。他優雅地伸出手,輕輕地捋了捋自己那雪白的山羊鬍須,佈滿皺紋的臉上掛著燦爛而真誠的微笑。
“我在這裡先謝過蘇居士了!無陰山拜師一行,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無需勞煩蘇居士。蘇居士只需要告訴我,無陰山的具體位置便罷。”華紫嫣見蘇紅熱情地想要主動幫忙,心中突然覺得十分溫暖。於是,優雅地伸出手臂朝著蘇紅微微行禮,一團和氣地委婉拒絕了蘇紅。她不願意打擾蘇紅的清修。畢竟波家灣的好多人眼下並未徹底死心,都在隔岸觀火。一旦蘇紅給她開了這個特權,以後恐怕都無法享受安寧的日子了。蘇紅自然也是知道這一點的。即使知道這些,他也願意主動幫助華紫嫣。因為他覺得華紫嫣值得他去幫助。
華紫嫣對待別人的態度,向來根據別人對待她的態度來決定。現在蘇紅待她的態度如此熱情溫和,她自然也會回以同等的能量。這才是華紫嫣的脾氣。
在華紫嫣甦醒的當天,蘇紅外出採藥歸來時,順便帶回了一個死去很久的年輕少女。當時蘇紅採藥經過那裡,見那年輕少女暴屍荒野,一時間同情心氾濫,便順手將屍體帶了回來,打算好好安葬。卻不曾想這個死去的少女竟然與華紫嫣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當華紫嫣忍著傷口的劇痛,有些費力地下了床,從屋裡走出來的時候。蘇紅正在為死去的婉兒整理遺容。年輕少女那熟悉慘白的面容突然闖入華紫嫣的眼簾,華紫嫣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心臟突然咯噔一下停止了跳動。原本就因為得知上官莫曦遇害的訊息,而蒼白如紙的臉,在看到婉兒的那一刻又白上了幾分。淚水不受控制地再次奪眶而出。她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到了婉兒身邊,顫抖地伸出修長白皙的手,輕輕地撫上了婉兒那清靈出塵,乾淨卻毫無血色的臉。感受到之間傳來的冰冷的溫度,華紫嫣的脊背頓時僵了僵。眼角的淚水湧動得越發澎湃了。
“婉兒!都怪華姐姐,是華姐姐沒有保護好你!”華紫嫣一時間精神奔潰了,蹲在婉兒旁邊哭得昏天黑地。那悲傷的氣氛感染了整個荒谷,也感染了蘇紅。
蘇紅見此,也不出言安慰。動作優雅地挪到了華紫嫣身邊,伸出手輕輕地拍著華紫嫣因為抽泣,而微微顫抖的後背。佈滿皺紋的臉上平靜如水,看不出任何多餘的表情。但是那雙看透一切的眸子裡卻閃動著濃濃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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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能感同身受,那就不要用我以為的大道理去道德綁架華紫嫣!將內心的悲傷絕望全部發洩出來,對於她來說也不是壞事。至少有利於她快速從痛苦中走出來。”這是蘇紅此刻內心的真實想法。
華紫嫣面對著婉兒整整痛哭了一個多時辰,最後眼淚流乾了,嗓子嘶啞了,她才停止了哭泣。面如死灰地凝視著婉兒的屍體發呆。
今天發生的一切,對於華紫嫣來說打擊太大了。華紫嫣平時一向內心出了名的強大,可是先後面對這樣喪夫,喪友的沉重打擊,即使強大如她也被逼的精神崩潰了。
在蘇紅的幫助下,華紫嫣親手將婉兒安葬了。在婉兒下葬的那一刻,華紫嫣那顆火熱的心,也隨之冷卻了下來。她感覺自己就像被這個世界拋棄了一樣,身邊她在乎和在乎她的人,接二連三,一個一個地離開了她,最後就剩下她一人獨自面對這個冰冷的世界。經歷過這些後,華紫嫣突然覺得,人的這一輩子,能夠自始至終陪伴在自己身邊,不離不棄的只有自己而已。自己才是自己一輩子的終身伴侶。
眼下,華紫嫣已經從失去婉兒的悲痛中走了出來。逝者已矣,活著的人,生活仍需繼續。這是華紫嫣必須去面對的現實。即使是孤身一人,她也不會放棄自己的生命和未來那無法預料的生活。因為她的命是以犧牲摯愛至親的性命換來的,容不得她去糟蹋。
蘇紅聞言,也不言語,直接轉身進了屋內。沒過多久,就手執一張羊皮地圖走了出來。他滿臉堆笑地將羊皮地圖塞入了華紫嫣的手中,淡淡地開口道:“丫頭!我能幫你的也就是這些了。這是去無陰山的地圖,我留著也沒什麼用。既然你需要,就拿去吧!以後的路會更加艱難坎坷,希望你好自為之!”蘇紅的一番話似乎大有深意。他說完這些,便不再多言,直接轉身進了內室,輕輕地關上了門。就那樣將華紫嫣關在了門外。
華紫嫣雖然不明白蘇紅話中的意思,卻也不再多想,瀟灑地轉身,大步離去……
波家灣的無陰山是一處十分神秘的所在。除了在山內修仙的人以外,幾乎沒有人知道無陰山的具體位置。人們只知道,無陰山每隔一百年便會現世一次。每次現世,都會招收一批天賦奇絕,體質特殊的有緣人進山修行。然而,無陰山裡的人,卻從來都沒有出來過。那無陰山向來只許進不許出,千百年來一直如此,從未變過。說來也奇怪,即便如此,無陰山的人也沒有多到無法控制的地步。那些人究竟去了何處,向來是外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波家灣大巫師徐藝和神醫聖手蘇紅卻是走出無陰山的兩個特例。他們二人是這千百年來唯一從無陰山走出來的人。但是二人卻都默契地禁止別人詢問與無陰山有關的一切。許多人心懷不軌,想要從他們二人口中得知無陰山的具體位置,最終都一無所獲。時間久了,也就沒有人再去拿那些事當藉口,去打擾他們二位的清修了。因為那些人知道,就算厚著臉皮問了,也是白問。他們根本就不可能從那二人口中得到期待已久的答案。
此刻,華紫嫣已經按著地圖的指引,朝著無陰山的的方向進發了。無陰山一百年才現世一次,如果沒有蘇紅交給她的地圖,她要想拜入無陰山的話,就還得等上將近六十年的時間。而且,還不一定能夠順利拜師成功。
華紫嫣研究著地圖,一路披荊斬棘,乘風破浪,僅僅用了半個時辰就輕輕鬆鬆地闖過了環繞在無陰山周圍的奇門遁甲陣和迷幻陣。
原來,無陰山之所以每一百年現世一次的原因,是圍繞在山體四周的這兩個精密玄妙的陣法的阻擋。因為奇門遁甲陣的執行週期就是一百年。每隔一百年,這個陣法就會自動失靈,間隔兩個月後又會重新啟動。所以,人們才無法用正常的手段尋到無陰山所在的具體位置。即使是到了無陰山跟前,有奇門遁甲陣的保護,他們也發現不了那座山。無陰山,自始至終都穩穩地矗立在那裡,沒有移動過分毫。作為宋門曾經天賦第一的女弟子,破解奇門遁甲陣和迷幻陣還是難不倒華紫嫣的。
此刻,華紫嫣的眼前出現了一座美輪美奐的山峰。那座山風巍峨霸氣,高聳入雲。從華紫嫣的方向看去,那座山峰竟然全部都是立陡的懸崖峭壁,根本就看不見上山的路徑。這樣的景象,看得華紫嫣頓時微微一愣。華紫嫣明白,以她的實力,如果不借助外力,根本就不可能一口氣攀上那足足有萬丈高的懸崖峭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