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桂花餅放的時日也不短了。雖說現下是冬天, 東西沒那麼容易變質腐壞, 可水分流失, 幾乎已成了一坨硬邦邦的麵粉。
她就不信他能咽得下去。
哪知馬文才毫不猶豫地拿出一塊就往嘴裡送。
桓是知急忙攔他:“傻呀你, 快吐出來,吐出來。”
馬文才艱難地嚥了下去, 硬撐道:“還……挺好吃的。”
桓是知不知該說什麼:“你……”
馬文才低頭看著她,柔聲道:“這是你第一次做桂花餅, 我當然不能丟啊。”
桓是知心中有什麼被戳中, 低頭擺弄著衣角:“那,好吃嗎……”
沒有回答。
桓是知有些狐疑地抬頭,一字一頓:“喂,我說,好吃嗎?”
馬文才面露為難:“怎麼說呢, 我不想對你撒謊。”
桓是知面色一沉:“知道啦。別說了。”
馬文才看著她氣悶的樣子, 忍不住輕輕點了點她的鼻尖, 笑道:“我偏要說。我說,這是我吃過的, 最好吃的桂花餅。”
桓是知白了他一眼:“馬公子, 你不是才說,不對我撒謊嗎?”
“我沒有撒謊啊。”馬文才又啃了一口桂花餅, “這個餅吧,長得不好看,還很硬,不小心點, 都能把人的牙硌掉了。色香味,可以說俱不全。”
“你……”他的誠實果然讓桓是知更不高興。她抓起茶幾上的一個橘子,氣鼓鼓地剝開,把自己的腮幫子塞得鼓鼓的,“哼,我又沒有逼你吃。是你自己非要吃。現在又嫌棄不好吃。”
馬文才忍俊不禁:“是是是,你沒有逼我吃,是我自己非要吃。可是——”
他的聲音柔軟下來。
“我沒有嫌棄不好吃啊。這真的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桂花餅了。”
桓是知幾乎要被他眼中發亮的“真誠”給欺騙了:“誰信啊。”
“因為是你做的啊。”馬文才看著桓是知,認真道,“因為是你做的,所以它就比一切山珍海味,都要好吃。”
桓是知很不想承認自己吃這一套,可臉上的笑容怎麼都藏不住。
她轉過身子,努力地扭動著面部肌肉,想讓自己不要笑出來。
就在她快要成功地把自己“扭曲”成一隻齜牙咧嘴的倉鼠時,馬文才的臉忽然湊到了她面前:“憋住,憋住,不許笑!”
桓是知終於破功。
一塊頑石入湖心。臉上的笑似層層碧波,歡喜地蕩漾開來。
桓是知一手掌住自己的臉,一手握拳捶在馬文才胸口,恨恨地笑罵:“馬文才,你真的很討厭啊!”
馬文才臉上也是同樣燦爛的笑。他握住桓是知小小的拳頭,順勢往懷中一帶,將她緊緊地箍在了自己的臂彎裡。
這一次,桓是知沒有掙紮。
咫尺相近。馬文才身上帶著淡淡的血腥氣。
那是她的血。
她的心跳依舊不由自主地加快。奇怪的是,卻沒有了之前那樣的不安與慌亂。
她將額頭重重地抵在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