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兄要從軍?”馬文才看著往劉裕懷中鑽的劉興弟,眉頭微皺,“那這興弟和大嫂……”
劉裕無聲地嘆了一口氣,讓女兒坐在自己的膝蓋上,默默地夾菜喂她,沒有言語。
“大丈夫志在四方,趁著年紀尚輕,本就該出去闖蕩闖蕩。”臧愛親迅速地收拾好了情緒,臉上又掛上了溫柔的笑,“我們母女倆自會照顧好自己,有什麼可擔心的。”
劉裕心上一酸,起身,一手抱著劉興弟,一手就要去攬臧愛親:“夫人,嫁給我劉裕,讓你受委屈了。”
臧愛親羞澀要躲:“人家都看著呢,這是做什麼。”
劉裕哈哈一笑,將臧愛親摟入懷中:“就讓他倆看著,讓他們眼紅我有這樣一個好妻子。夫人,我劉裕前世一定是個大好人,行善積德,才能讓我這輩子娶到了你。此次離家,我向你發誓,我一定會風風光光地回來,絕對不會讓你一輩子受苦的。”
“我啊不求你風風光光,功成名就,只要你平安就行。”臧愛親終究是不好意思,輕輕地推開了劉裕,對桓是知和馬文才道,“二位見笑了。你們劉大哥喝多了,這就開始跟我說道別的話了。”
桓是知托腮凝視:“劉兄和大嫂的感情真是令人羨慕。”
馬文才也忍不住微笑:“劉兄在大嫂面前,簡直換了一個人似的。”
“你們沒成家,現在還不懂。”劉裕坐下,飲了一口酒,“在遇見我夫人之前,我也從來沒想過,我會願意為了一個女人豁出命去。文才賢弟你也別笑。我當年雖然比不上你的風流倜儻,可也自認是桀驁不馴。可一遇見我夫人,我就被治得服服帖帖的了。你以後要是遇見了那命定之人,只怕只能乖乖聽話,什麼脾氣都不敢有了。”
馬文才看著桓是知,輕聲道:“不用以後。現在,就已經不敢有脾氣了。”
桓是知佯裝沒聽見。劉裕自顧飲酒,也沒在意他的這句喃喃。
只有臧愛親聽懂了馬文才語氣中的奧妙和無奈,道:“你們別聽你們劉大哥說得好聽,他惹我生氣的時候,可多得是呢。只是——”
臧愛親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望向桓是知:“兩個人在一起嘛,哪兒能沒有磕磕絆絆吵嘴的呢。但兩個人可不能有隔夜仇啊,因為在一起的時光太珍貴了。一眨眼,我和阿奴成親都快六年了。眼下,他很快就要去投軍了……這好日子啊,是過一天,少一天的。所以,一定要珍惜愛人在你身邊的時候,不要把時間浪費在置氣上,明白嗎?”
“明白明白。”劉裕喝得有點上臉,擺手接話道,“夫人說得極是。”
桓是知低著頭,沉默不語。再一抬眼,正遇上馬文才那欲言又止的眼神。
那眼神依舊讓她心亂。
“對了,差點忘了。”桓是知移開目光,從懷中掏出那張捉拿採花賊的懸賞佈告,想要打破眼下微妙的尷尬氣氛,“劉兄,在你從軍之前,讓我們先聯手捉了這色膽包天的採花賊如何?”
劉裕接過佈告瞥了一眼,道:“這種敗類,竟敢欺負我夫人,必須讓他付出代價。”
馬文才道:“昨晚我同這廝交手,感覺他武功倒是平常,只是逃跑的輕功不錯,還善用迷藥。我事先有所防範,才沒中招。只是,昨日打草驚蛇,要捉住他,只怕又難了幾分。”
“打草驚蛇?”劉裕放下酒碗,“那我們就引蛇出洞,廢了這條淫蛇。”
“劉兄的意思,是要找人做誘餌?”馬文才略一沉吟,“可是,這也太危險了吧,萬一弄巧成拙……況且,什麼女子能有這樣的膽子,敢去冒這樣的險啊?”
“嗯……青樓女子?”桓是知有些猶豫地提出了一種方案,但很快自我否定了,“不行不行,那採花賊只鐘愛有夫之婦。況且,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不應該輕賤別人的出身,罪過罪過。”
劉裕略感詫異。沒料想桓家這樣的家族,居然還能出桓是知這樣沒有太強的門第觀唸的人,實在是難能可貴。
“劉兄,我看‘引蛇出洞’這一招還是算了。”桓是知輕輕搖頭,“我們不能讓一個弱女子去冒險吧?”
“不讓弱女子去冒險。”劉裕道,“那就讓男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