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麼!”馬文才“嚯”地站起身,“你以為他真的是在意我嗎?他就是怕得罪桓家,影響了他的仕途!”
“不錯,他是怕得罪桓家!”梁山伯毫不相讓,“可是他不是為了他自己,他是為了你!馬文才,你為什麼不肯仔細想一想?馬太守他出仕多年,什麼場面沒見過,何以昨日在演武場,會那麼沉不住氣,甚至不惜當眾打你?
因為關心則亂!
桓將軍的狠辣作風,大晉誰人不知?
他怕你輸,怕你受傷;也怕你贏,怕你開罪了桓將軍。
可是你呢,只顧少年意氣,對桓將軍不依不饒,還讓你爹當眾下不了臺。他要是不打你,誰知道你接下去還會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若是落下不忠不孝的口實,你的品狀排名怎麼辦?你的前途怎麼辦?
馬太守的良苦用心,難道你現在還不明白嗎?”
梁山伯的一席話,連桓是知都聽得有些發愣。
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可是,為什麼就覺得哪裡不對呢?
“梁山伯,你跟我爹認識多久了,你瞭解他,還是我瞭解他?”馬文才道,“請你不要自作多情地把他想象成一個多麼偉大的父親。這十幾年,是我跟他生活在一起。你根本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你憑什麼對我的家事指指點點?!”
“對於不孝之人,人人皆可指摘!”梁山伯道,“文才兄,做人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哎呀,好了,都別說了!”雖然還是沙啞難受,但桓是知的喉嚨突然能相對流暢地迸出聲兒了,“梁山伯,馬文才的良心在他的胸口好好待著呢,我是他的室友,我比你看得更真切一些。咳咳咳……家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我看你真的還是不要隨便批評別人的好!”
“是知,怎麼你也這麼是非不分啊?”祝英臺插嘴道,“馬文才就是不該對自己的父親這樣無禮啊!”
“我是非不分?”桓是知丟下肩上的毯子,“英臺,我看你才是護短呢!反正在你心裡,只要是梁山伯說的做的,就都是對的!咳咳……”
“你說什麼呢?”祝英臺生氣了,“山伯勸馬文才尊敬長輩,有錯不成?難道你希望馬文才和他爹爹一直這樣針鋒相對?還是要他們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
“我什麼時候這麼說了?祝英臺,你和梁山伯怎麼都這麼喜歡隨便想象啊?”桓是知也生氣了,“我是說,要雙方相互理解。咳咳……我知道山伯自小就沒了爹爹,自然是非常渴望父愛。可是,有的時候,有的爹……總之,沒爹有沒爹的苦,有爹也有有爹的煩惱。你們在不瞭解的情況下,能不能不要這麼咄咄逼人,自以為是啊?”
“我們自以為是?是,我看,我們就不應該多管閑事!”祝英臺氣得甩袖子,“虧我和山伯昨天為了找你們倆跑斷了腿,還熬得一宿沒睡。現在山伯又為了馬文才在這兒徒費口舌。沒想到你們這麼不知好歹,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
“我……”桓是知聽見祝英臺說他們為馬文才和自己忙了一宿,內心有些過意不去。
正準備就此打住,誰知祝英臺走到了梁山伯身邊,一把拉住他:“真的是近墨者黑!山伯,我們不要和這兩個善惡不分,不孝不義,恩將仇報的人待在一個屋子!我們走!”
善惡不分?恩將仇報?祝英臺這家夥用詞也太重了吧?
桓是知內心的愧疚立即被怒火壓下去了。
還有,誰是墨,誰是黑?
“走就走!”桓是知也拉起馬文才,“我們也不想和你們這樣罔顧事實,自以為是,血口噴人的家夥共處一室!哼!”
桓是知和祝英臺頭上都燃燒著熊熊怒火。而原本在爭執的兩位男主角見狀反倒相對冷靜下來了……
梁山伯:“英臺……”
馬文才:“是知……”
異口同聲:“你們倆冷靜一下……”
這邊也是異口同聲:“冷靜什麼!”
“怎麼了這是……”馬統和平藍看著藥罐,荀巨伯和王蘭便先行回醫舍,“怎麼,吵起來了?”
祝英臺大聲問:“巨伯,你說,你站在哪一邊?”
桓是知也大聲問:“對,你說,你站在哪一邊?”
荀巨伯一臉茫然:“啊?我?這……”說著便拿眼睛去看同樣一臉迷茫的王蘭。
桓是知見荀巨伯支支吾吾,還又去看王蘭,瞬間怒火更盛了。
她拖住馬文才的手,怒氣沖沖地往醫舍外走。
荀巨伯攔她:“喂,是知……”
“哼!”桓是知狠狠地踹了他一腳,揚長而去。
“啊……”荀巨伯吃痛,又去攔祝英臺,“英臺……”
祝英臺倒是沒踹他,只是瞪了他一眼:“兩面三刀!”說完也拉著梁山伯大步離開。
“我兩面三刀?”荀巨伯委屈地看向王蘭,“我招誰惹誰啦?我就去熬了個藥,怎麼回來就成兩面三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