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謝先生怎麼沒一同來給我們上課啊?”桓是知聽見身後有人議論。
“你不知道?這謝先生,就要成親啦。”
“真的?不過,她都已經拋頭露面出來講學了,不會現在才決定把自己關回閨門做大家閨秀吧?”
“這桓將軍在這兒,她如何能來啊?得避嫌吶。”
“避什麼嫌?”
“你是真不知道?哦也對,你不是建康人……”
“不是建康人怎麼了?你京城來的了不起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這謝小姐和桓公子的風流軼事,在建康可是家喻戶曉……”
“咳咳。”桓是知幹咳了兩聲,皺著眉向後掃了一眼。那二人立即捂住了嘴,滿臉賠笑。
而桓是知一轉頭,兩個人便開始相互埋怨。
“都怪你,說那麼大聲……”
“你才是大聲呢!你的聲音,桓將軍都要聽到了……”
桓是知在心中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大兄弟,你們倆真的都挺大聲的……
桓玄此番南歸,是為了回建康例行述職。只因他在途中聽聞謝道韞要到此講學,才臨時起意,經停尼山書院。
自家兄長與謝道韞的愛恨糾葛,桓是知自然是有所瞭解的。
桓是知進入桓府時,謝道韞和桓玄已相識兩三年。饒是她還那樣小,也瞧得出這一對青梅竹馬的情投意合。兩家的人時常拿他們倆打趣兒,桓是知在心裡也早就把這個文武雙全的才女姐姐當成了自己的準嫂子。
兩小無猜,郎情妾意,所有人都覺得這一對璧人的結合,只是時間的問題。
可有的時候,問題就在於時間。
桓玄十八歲那年,兩家考慮過結親事宜。不料是年,北方羌人南侵,桓玄跟著桓溫上了戰場。
初戰告捷,天生的軍事直覺讓桓玄在軍中很快嶄露頭角。長年奔波在外,二人聚少離多。桓玄立的軍功越來越多,桓家的地位越來越高。而結親之事,卻也被一拖再拖。
桓是知並不特別清楚在這七年裡,桓玄和謝道韞之間,桓家和謝家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她只知道,不知從何時起,桓謝兩家走動得越來越少。桓是知再也不能隨心所欲地邀請謝道韞來同她一起讀書、練武;桓溫、桓沖同謝安的會面,也不再像過去那般融洽輕松。
桓是知不止一次瞧見,伯父與父親被謝安氣得拂袖離席。
三年前,洛陽歸複。意氣風發的大將軍桓玄歸來,即刻便派人上謝府下聘。不料,等待多年的謝家小姐卻拒絕了這門親事。聘禮悉數退回不說,連他十五歲時送給她的定情玉簪也退了回來。還附了一頁信箋,上書六個字——
“不同道,難共枕。”
那天,桓玄的房中燈明徹夜,不時傳出酒壇被砸碎的聲音,聽得桓是知難過又心驚。
不過三日,桓玄便又奉命率軍出了建康。戰馬上的哥哥面色如常,照舊威風凜凜。
戰馬絕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