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病來如山倒。”桓是知快被嚇哭了,“我明明一直好好吃飯,雖然有點兒挑食吧……我就感覺有點腰痠背痛,睡了一晚上怎麼就流血了呢……我都還沒有成過親……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爹爹和玄哥哥……”
“小姐!”平藍扶住桓是知的肩膀,“你鎮定一點!這就是月信來了!就是,葵水而已……”
葵水?桓是知一臉茫然。那是什麼玩意兒?
大概是因桓府的飲食良好,桓是知比尋常百姓家的女子都要長得高些,臉上也帶點肉,白裡透紅的。她天生一副好身材,雖未成熟,但頗有點玲瓏有致的意思。加上好動習武,面板又更為緊致了一些。平藍每次伺候桓是知洗澡,都忍不住暗暗感慨自家小姐真會挑地方長肉。
但說來也怪,年過二七,桓是知卻遲遲沒有來月信。連瘦瘦小小的平藍都在兩年前“見紅”了。
桓是知的生母因難産而死,桓沖夫人也早已過世,因此在桓是知的生命中,母親這一角色一直是缺失的。
平藍費了好一番口舌,才算向桓是知解釋清楚這一正常的生理現象。她又認真地教自家小姐在月信期間如何處理,該注意些什麼,又是一番囉嗦。
桓是知的身子骨其實很好,她的手腳常年都是暖融融的。只是初經此事身體難免有些不適,又在地上睡了數月,濕寒侵襲,這一天便顯得有些虛弱了。
但比起身體的不適,桓是知內心受到的沖擊更大。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男人和女人的差別,遠遠不在於是否穿了男裝,是否束了發。無論她如何勤練武功,如何變得強悍,她都是一個女人。
下山遊玩的學子們在午後陸陸續續回到了書院。
桓是知站在一邊看著同窗們恣意奔跑蹴鞠的樣子,心中哀嘆:老天爺真不公平啊,做女人太麻煩了。
忽而一陣冷風吹來,桓是知不禁打了一個哆嗦。平藍說得沒錯,她果然會比平時更怕冷。桓是知抱住自己的雙臂,決定還是乖乖回房間吧。
而陰魂不散的王藍田卻在這時候攔在了桓是知面前,陰陽怪氣地說:“桓是知,聽說你身體不舒服?”
桓是知強打起精神:“怎麼,你又想趁機向我挑戰?這回我可不保證再從瘋馬上救你下來。”
王藍田絲毫不覺得難堪,反而笑道:“怎麼會呢,大家都是同窗,我聽說你病了,特地請了方圓百裡最好的大夫來瞧你。”王藍田身邊,果真站了一位須發皆白的老大夫。
桓是知抬腿要走:“不必了。王蘭王蕙姑娘的醫術就已足夠高明瞭。”
王藍田身邊的兩個跟班立即攔住了桓是知,不懷好意地笑道:“所謂人外有人,這位大夫可有一個絕招。他啊,只要摸一摸一個人的脈搏,就能夠判斷這個人,是男還是女!”
“真的假的啊?”球場上的眾人也不蹴鞠了,紛紛湊過來看熱鬧。
桓是知飛快地掃了一眼,只見荀巨伯同梁祝二人正說笑著走過來,而馬文才也剛跳下馬,將手中的韁繩交給馬統,大步走了過來。
“王藍田,你又在為難桓是知?”
馬文才不怒自威,不經意的一瞥就讓王藍田的語氣軟了下來。
王藍田陪著笑說:“怎麼會呢,馬老大。我只是聽說馬老大你的室友病了,特意下山請了這個極好的大夫。”
山中的風越來越大。桓是知只覺得一股寒氣自腳底升起,彷彿連骨髓都是冰的。她的臉色慘白,小腹隱隱的疼痛和王藍田討厭的臉讓她有些反胃。
馬文才見桓是知確實有些不對勁,忙伸手去攙她。桓是知甩開他的手。可剛走了兩步,小腹劇烈的一陣抽痛便讓她不由自主地蹲下了身。
馬文才忙蹲下身:“是知。”
“是知。”祝英臺不知何時來到了桓是知身邊,也蹲下身柔聲問她,“你是,胃痛吧?”
桓是知抬頭,像見到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住了祝英臺的手。
祝英臺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安心,接著有些費勁地扶起她,讓她靠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