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瑣碎現實的生活面前,氣沖雲霄的壯志豪情只能乖乖地冷卻下來。桓是知很快就迎來了她書院生活的第一個麻煩。
與人同屋。
她怎麼也想不到,偌大的尼山書院,居然會要求兩個學子共用一個房間。
而且,房裡居然只有一張床。
更更不幸的是,師母分配給她的同屋,居然是馬文才。
房間分配已定,無法更改。平藍直接擂響了退堂鼓,勸桓是知收拾行李回建康。
桓是知自然不肯就這樣打道回府,可也實在不想回屋去面對馬文才。主僕二人和一堆行李一起,癱坐在書院湖邊的一個小亭子裡,滿面愁容。
暮色漸沉,桓是知的心也隨著夕陽往下沉。
“公子。”平藍搓了搓手道,“這天黑了,就要變涼了……我們今晚,不會要睡在這亭子裡吧?”
桓是知無奈地看了平藍一眼苦笑,她也不知道怎麼辦啊。
正在這時,桓是知突然看見那湖邊的大石頭上坐著兩個人。定睛一看,卻是那祝英臺和他的書童銀心。
他們怎麼也沒回房?
“英臺兄。”桓是知走過去,“天色不早了,你在這兒做什麼呢?”
祝英臺顯然也沒料到這湖邊還會有人,隨口道:“啊,我……賞花。”
初秋將至,池中的荷花早已凋落殆盡。況且這天色晦黯得都看不清幾米開外的人,還賞什麼花。
“暮中殘荷,是別有一番風味。”桓是知沒有戳穿他,“祝兄雅興啊。”
祝英臺道:“是知兄也在這兒賞花?”
“我……”桓是知幹笑了兩聲,“是啊是啊。”
二人一齊面向黑乎乎的荷花池,掛著僵硬的笑容,呆呆地站了片刻。
還是桓是知先開了口:“英臺,你也不想和別人同住是吧?”
祝英臺嘆了一口氣,“嗯”了一聲。
桓是知說:“我不習慣與人睡一張床。”
祝英臺說:“是的,我也會睡不好。”
桓是知說:“我覺得如果硬要兩個人住一個房間,雖然都是男子吧,但毫不避諱地赤身裸體,還是非常不雅觀。”
祝英臺說:“正是正是。所謂非禮勿視,在他人面前衣冠不整,實乃非君子所為。”
桓是知看著祝英臺,祝英臺也看著桓是知。
二人都在心中道:“這祝桓)家養的公子,果然比別家講究些。嗯……如果不睡一張床,不在對方面前脫衣服的話,應該就不會被發現吧?”
二人異口同聲道:“不如,我們住一個屋吧?”
“行行行。”桓是知立刻點頭。這祝英臺的小身板看著比馬文才好對付多了,就算真遇到什麼事情她也好應付。“我可以打地鋪!”
“那怎麼行呢?”祝英臺的內心戲和桓是知大同小異,“我們輪流睡地鋪,這樣才公平,是知你看如何?”
“我看不怎麼樣。”應答的另有其人。
桓是知和祝英臺朝聲源望去,先瞧見了兩個暖黃色的燈籠,再仔細一看,原來是馬文才和梁山伯主僕四人。
桓是知皺眉:“馬文才?你們來幹什麼?”
“本公子也不願意大晚上來找你。”馬文才冷著臉說,“要不是第一個晚上山長親自來查宿,我現在應該坐在房間裡看書。”
梁山伯走到祝英臺身邊,柔聲問:“英臺,你為什麼不想跟我住一起啊?是不是我今天做了什麼,惹你生氣了?”
“不是……哎呀你別問了。”祝英臺也是有苦難言。
“梁兄。”桓是知決定挑好說話的人下手,“我和英臺想住一個屋,你能不能跟我換宿啊?”
“不可以。”第一個反對的又是馬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