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和謝哲說笑著的秦旭回頭看見姜揚垂眼吃零食, 濃密的睫毛軟軟地耷著, 竟難得有幾分乖巧的感覺。秦旭忽的一笑, 微微向前傾身，幾乎整個人靠在了姜揚背上，胳膊搭在他肩上, 就像是把他摟在了懷裡。
姜揚感覺到背上的熱度，驀地一僵，下意識用力一甩，想把人從背上扔開, 同時猛地站起身來, 眼神有些慌, 像在躲避什麼。
秦旭沒了依靠, 順著慣性往前一倒, 躺在了椅子上, 睡姿不雅。其他的男生見狀都哈哈直笑, 調侃道：“旭哥被嫌棄了。”
當事人卻不見絲毫不開心，反而就勢一撐坐起來, 手託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盯著姜揚看，彷彿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似的。姜揚被他毫不掩飾的目光看得頭皮發麻，像是被看穿了一樣，剛要惱羞成怒罵句什麼話，秦旭卻突然移開了視線，若無其事的和其他男生說笑, 眯著眼，心情很好。
姜揚又有那種不上不下的感覺，噎在喉嚨，不好受。
晚自習。
教室裡很安靜，只有同學們寫作業的沙沙聲，偶爾書頁翻動的輕微聲響。晚上，室外的溫度已經降到了十度，冬天的寒風呼呼颳著，上廁所洗手都需要勇氣，那種凍人的冷能從骨頭縫鑽進去似的，而教室裡，卻非常溫暖，一整個班的人聚攏起來的人氣，有些悶，但比外面不知好上多少倍。
所以大部分同學就黏在自己的椅子上不動了，上課時安靜，環境又是暖烘烘的，一不小心睡意還就這麼蔓延開來。
姜揚做完作業，才複習沒多久，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頭一點一點的，半眯著眼釣魚。半晌，姜揚幹脆也不委屈自己，合上課本，把面前雜七雜八的東西都往前一推，然後就趴在桌上，肆意地睡了起來。
原本在寫字的秦旭速度慢了下來，微微偏頭，視線落在身旁的姜揚身上，他兩手放在桌上，頭枕在胳膊上，臉埋在臂彎裡，從這個角度，秦旭只能看到一個黑漆漆的後腦勺，半截白皙的後頸。
秦旭就這麼看著，卻莫名其妙就彎著嘴角笑了起來。
沒怎麼猶豫。
秦旭也扔下筆，把題冊推到一邊，靠向兩張桌子的中間縫隙，輕輕趴了下來，枕著胳膊，臉向著姜揚那邊。
很近的距離。
秦旭可以聞到淡淡的柚子氣息，是從姜揚那裡飄過來的，他慣用的沐浴露味。秦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因為離得近，甚至可以看到姜揚後頸上細細的絨毛，還有微微翹起的發尾，耷在白淨的後頸上，對比十分鮮明。
秦旭手指發癢，動了動，突然很想伸手揪一把。
就在這時。
一直安靜睡著的姜揚毫無預兆的一動，似乎是手指冷著了，扯了扯袖口，手掌蜷成一團往裡縮了縮，還閉著眼，不自覺地轉了個頭，臉朝向了秦旭那邊。
秦旭：“……” 一下緊張得忘記了呼吸，僵著一動不動。
而閉著眼的姜揚，卻像是感覺到了來自外界的灼熱目光，皺了皺眉，有些疑惑地睜開了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放大俊臉，只要稍微往前一湊，就能親到了。
姜揚腦袋一懵，還睡意朦朧，模糊的意識未真正清醒過來，眨巴著眼，有點弄不清眼前的情況。
等秦旭看著姜揚慢慢恢複清醒，眼神明亮時，他以為自己肯定要被揍的了，思索著要不要現在躲開，但下一秒，姜揚先動了，像被嚇到了一般，猛地向後縮，退到了桌子邊緣，還因為太急，差點摔了下去。
姜揚又把臉轉了回去，若無其事的趴著，秦旭只能看到一個後腦勺。
秦旭被他一連串的突然動作弄得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但沒過一會，他發現姜揚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紅了起來，蔓延開一片淡淡的粉色，意外的好看。
秦旭抿了抿唇，又再次無聲笑開，終於沒有壓制住自己的沖動，抬手揪住那一小撮發尾，捏在指間摩挲，還輕輕扯了扯。
這麼明顯的小動作，姜揚想裝作無視都不行，伸手不客氣地拍開他的手，按住後頸，壓住了發尾，就是不讓他碰。
秦旭想揪他頭發被擋住了碰不到，就像玩什麼幼稚遊戲似的，用指尖輕撓姜揚放在後頸上的手背，因為力道很輕，就跟羽毛淺淺拂過一般，弄得姜揚一陣陣發癢，不耐煩地向前縮，試圖躲開他的騷擾。但秦旭耐心十足，很快就又跟了上去，繼續碰一下，又碰一下。
這回，姜揚真的憋不住了，漲紅了臉猛地回頭，惱怒兇狠地瞪他。因為是上課時間，姜揚不好大聲說話，只能低吼威脅：“再碰一下，信不信我剁了你的狗爪！”
秦旭悠悠笑：“不信。”
姜揚：“……” 狠狠一噎，要被氣死了！
他深深地呼吸了好幾下，拳頭捏緊，額頭青筋突突地跳，嘴巴動了動，想說話卻又不知說什麼的樣子，最終只咬咬牙，狠聲罵了聲：“……滾！”
就繃著臉，低頭開啟了課本看，手撐在額角，擋住秦旭的視線，冷淡到極致。
這番色厲內荏的模樣，都沒有多少嚇人的氣勢，秦旭當然不會因此而退縮，不過也知道自己徹底將人惹毛了，現在不適合再往姜揚面前刷存在感，畢竟兔子急了都會咬人，更別說姜揚又不是兔子。
秦旭抿抿嘴，想了一會，從桌兜裡拿出一顆奶糖，放到姜揚桌上，還伸出手指朝他那邊推了推，好讓他注意到。
姜揚確實看到他的動靜了，但心裡正暴躁不爽得很，就連秦旭給糖的這個疑似道歉的行為在他看來都非常地討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