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城的冬日並不像蔣瓊的家鄉煤城。煤城是屬於華夏的北方城市，所以寒風就像刀子一樣颳得人臉生疼。而申城卻是屬於華夏的南方城市。在申城，雖然天氣預報播報冬天最冷的天氣，僅僅只是在0度左右，但是滲入骨子裡的陰冷卻是難以去除的。
臨近過年時分，申城的學生也漸漸都放了寒假。短短一個月的放假時間，然而各科的老師們仍然毫不心慈手軟地留下了堪比平時兩倍的寒假作業。
“張婷，這才剛放假沒兩天，你確定不來我家玩嗎？蔡茵可等著你一起玩呢！這回她可不會再抓你去學習了。”蔣瓊向電話那頭的張婷發出邀請。
雖然第一次見面時，張婷和蔡茵之間有過小小的不愉快，但是張婷這個人心大也明知自己理虧，蔡茵也知道自己可能說得有些過分了。在蔣瓊的調解下，兩人之間的隔閡也漸漸消散的一幹二淨，漸漸成為了好朋友。張婷也時常來蔣瓊家玩，雖然她總被在蔣瓊家的蔡茵抓去一起學習。
“你可別提蔡茵了。嘶——我現在看到她就想到我媽。”張婷打了個冷顫，放輕了聲音，“我媽現在正在廚房，我才能和你偷偷地聊兩句。你瞧，好不容易等到期中家長會上rs.i的翻譯風波過去，臨近寒假，我還以為我能夠安心地過個好年……”
“結果期末考試結束後又開家長會！”張婷氣道，“這下可好，你也知道我期末考砸成那副模樣，而身為同桌的你又是全年級第一。你可以想象，當時我媽看了你的成績，再看看我的成績……當天晚上我們家真是鬧得叫一個雞飛狗跳！”
“所以我也就只剩下拿壓歲錢的年三十和初一可以出來放放風，其他時候，我媽說了，她會親自監督我學習。首先，要完成的第一個小目標是一週時間做完寒假作業！啊！我的寒假啊……”
正當張婷滔滔不絕地描述著她寒假這兩天的悲慘遭遇時，蔣瓊聽見電話的那頭出現了個陌生女人的聲音。
“張婷！你怎麼又出來了？回你的房間去寫作業去！今天不背完30個單詞，有你好果子吃！”
“完了完了，我媽來了。蔣瓊，我就先不和你說了，先掛了！拜拜！”
這邊兒蔣瓊一個字都還未說出口，那邊張婷就迅速地結束通話了電話，只剩下“嘟嘟”的電話聲。
蔣瓊看了看手中的話筒，無奈地聳了聳肩，走到正在沙發上認真地看作文書的蔡茵面前，說道：“張婷她不來了，今天就我們兩個。她被她媽管得死死的。”
“就知道她會這樣。”蔡茵毫不留情，“看她平時寫的那些作業，就知道她危險了。我還好心給予她援助之手呢！結果這丫竟然看見我就逃。活該這次期末考試成這副模樣。”
“三姐，我有些事想和你說說。”沙發的這頭，蔣瓊和蔡茵正聊著張婷的事情，而在沙發的另一頭，鄭玥坐在沙發上挨著坐在床上的鄭梅，有些忐忑不安地準備談另一件事。
這個屋子就這麼大一個地兒，想說什麼，不用特地豎著耳朵聽也都能聽得見。蔣瓊看著鄭玥那副架勢，應該是不想讓別人聽見的樣子。
左右這屋子裡也只有鄭氏姐妹和她，蔡茵和周欣欣。周宏偉剛剛出去買菜。所以蔣瓊看見鄭玥欲言又止的樣子，於是她說道：“媽，我把欣欣帶到閣樓上和蔡茵一起玩，你們要聊啥就聊啥。”說著，她對鄭玥笑了笑，然後抱著周欣欣和蔡茵一起去上小閣樓了。
一開始蔣瓊還不知道鄭玥想說的是什麼事，但是她上閣樓的時候，想到現在已經是2002年了，而現在又是冬天……
她想起，今年，她那還在煤城工作的大學生小姨夫和在煤城讀書的表妹就會一起來到申城。小姨夫考上研，表妹在這裡讀書名列前茅，小姨外面工作掙錢，養活一家三口租房子綽綽有餘。看上去小姨一家三口的生活在2002年看來是前途無量，但是又有誰知道，來了申城打拼，有時一念之差也會造成天翻地覆的結果。
申城，可能是小姨鄭玥一家三口破裂的開端。
想到這裡，蔣瓊發現自己手足無措。她不知道，是讓小姨做出讓小姨夫和表妹來到申城這個決定，還是應該堅定阻撓。雖然一切爭執的源泉是因為來申城，但是倘若之後沒有做出一系列錯誤的判斷與決定，小姨一家的生活會比一般人生活得更好。
人各有志，她不知道蝴蝶翅膀的煽動會使得未來的生活扭轉成如何的模樣，所以在大樹未曾傷及根時，事情未曾走向不可逆轉的結果之時，她都不會貿然地出手。別人的生活，她目前沒有能力也無權幹涉。
希望自己做出的是最正確的決定。忖思了片刻，蔣瓊告訴自己。
“阿瓊，你在想些什麼呢？”一旁的蔡茵發現蔣瓊良久未曾說話，而是看著一個地方發呆，“是被魘住了？”
“沒什麼。”蔣瓊回過神，扯了扯嘴角，卻發現自己笑不出來。
“你的臉色好像有些不太好的樣子。”蔡茵關心道，“手也冰冰涼。”
“真沒事，可能窗戶沒關，有點冷的緣故。”蔣瓊隨意地找了個藉口，起身去關閣樓的窗，“關上窗後，感覺好多了。”
“再喝口熱水，你看，我手現在暖和了許多呢！”
蔡茵半信半疑地看著蔣瓊，勉強讓她把此事揭過。
——
自從鄭玥和鄭梅說過這件事後，鄭梅也表示了對此事的贊成。這個冬日裡，鄭玥忙忙碌碌地在外找合適的工作以及租房子的地方和給孩子辦理入學手續的地方。
但是因為鄭玥沒有路子也沒有學歷，所以她一時半會兒也無法找薪酬高而且附近租房便宜的地方。她從申城市區一路找到申城郊區，才找到一個薪酬並不算少，附近恰巧還能租一個租費便宜而且面積還是三十多平米房子。
“姐，我在阿瓊那屋的東西都差不多拾掇好了，也差不多放到那個房子去了。再置辦些傢俱什麼的，就可以入住了。阿誠和小雪下週的火車，應該可以在他們來之前全都弄好。”鄭玥說道，“沒想到申城郊區的房子比市區便宜這麼多！雖然那邊有點荒，晚上也沒啥人出門。不過我也習慣，畢竟煤城半夜走去出黑得連手指都看不清，在那邊兒誰也不知道會不會磕到馬路牙子上，摔禿嚕牙，卡禿嚕皮。不過在申城倒還好，路燈比人多！”
大家夥聽見鄭玥的這一番話，心裡都明白這只是她故意用家鄉土話說笑來安慰鄭梅。畢竟現在連浦東都是剛從一個個農田泥地開始興建好幾幢高樓大廈，更別提靠近申城邊界的郊區了。
“唉，只要你住得開心就好。”鄭梅說道，“你要是差了什麼盡管和我說，缺錢了也別計較。你這又是租房又是買傢俱，錢肯定缺的。”
“沒關系。”鄭玥說道，“先前我已經存了不少錢了，租房不貴，買點實用的傢俱其實也不需要幾件，你可別費那個心了。”
“小妹要是有缺一定要和我們說。”周宏偉也說道，“你來申城兩年都是在幫忙照顧阿玥和欣欣，除了每個月給你的那點錢，我們也沒能再給點什麼。”
“我可不計較這些。”鄭玥連連拒絕，“我這兩年吃在你家用在你家，說照顧三姐和欣欣其實我也沒作出多大貢獻。不過你們要是真想給點什麼補償補償，那麼就拿三姐做的飯來抵吧！三姐做的飯真是一個字，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