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見她立在門口,腳步不自覺地頓在了原地。
兩人掠過人來人往的人群,相互對視了半晌。直到前方的隊伍走過去,沈無葉這才又抬步,繼續朝著這邊走過來。
洛西鳳一見他過來,心中瞬間閃過一絲慌張,她匆匆轉身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下午的時候,沈無葉被妖皇莘格叫去視察隊伍,留了洛西鳳一個人呆在營帳內。
戰爭在即,本想出去尋一些靈草,做一些靈草集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不想莘格全軍下令,大戰之前任何人不能離開軍營。
她索『性』安靜地打坐修煉,為明天的戰鬥多做一些準備。
傍晚時分,沈無葉從外面回來,見洛西鳳還在打坐,便也不準備打擾,差了下人去準備了一些晚膳送上來。
“方才回來的時候去看了看千寧,那丫頭心事很重,一會兒你有時間,去看看她,你的話她聽得進。”沈無葉舉起手中的酒盅,輕輕抿了口。
洛西鳳一聽,手中動作忽然頓住,她放下手中筷子,看向他:“這已經不是我一個人的事了,千寧身上的擔子你也清楚,我已經利用她一次又一次。我不想到現在,還在利用她的感情,來達到我們的目的,我做不到。”
“這不是利用,”沈無葉同時放下手中的酒盅,定定看向她,面『色』肅穆,“你們是朋友,即便沒有你女扮男裝這件事,我想千寧看在與你至交的情分上同樣會出手幫你。”
“可你知道她因此承擔了多少壓力嗎?她甚至不惜押上了整個人族的希望,就因為她信任我,”洛西鳳伸手撫了撫自己的額頭,淡淡看著沈無葉,面『露』無奈,“為什麼,為什麼你總是要『逼』我做一些難以抉擇的選擇?”
沈無葉凝望了她半晌,隨即輕輕吐了口氣,淡淡道:“我也不想『逼』你,但你要知道,妖族一旦覆滅,我們雪影宗將永遠沒有出頭之日,宗主的遺願也就再也無法達成,同時,你與月九的仇,就更不可能得報。”
洛西鳳頓了頓,緩緩閉了閉眼,眉頭淺皺,嘴唇輕抿:“沒胃口,你自己吃吧。”
她撂下一句話,起身直直朝著外面。
明天就要開戰了。
洛西鳳瞧著遠處訓練場上還在訓練計程車兵,也許過了明天,他們當中就會有人不在了。
戰爭是殘酷的,利益是永恆的,和平的時代總不會持續太久,最多三千年,再和睦的假象都將粉碎在當權者的野心之下。
當戰爭來臨之際,不會有人關心你是否正義或者邪惡,因為不管正義或者邪惡,都會有人死亡,沒有憐憫,沒有退路,沒有希望,唯一的希望就是廝殺,不顧一切的廝殺。
什麼是善?什麼是惡?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
欺騙、利用,不過都是得到結果的方式,如果一定要給這種行為定上一個惡的罪名,那便讓她萬劫不復好了。
她轉身徑直朝著千寧的營帳走去。
她走進營帳內,千寧正坐在案前,撫著桌上的幻幽琴,暗紅『色』的古琴,看上去略顯刺眼。
洛西鳳立在門前凝望了她半晌,淡淡開口:“明天就要開戰了,你準備的怎麼樣?”
千寧一愣,抬頭看向她,眼中亦是一如既往的喜『色』,千寧悠悠起身,靜靜地注視著她。
洛西鳳抬步走了進來,口中緩聲關照道:“不要怕,我會保護你。”
千寧點了點頭:“有你在我身邊,我不怕。”為了他,就是死,她也願意。
洛西鳳走到千寧的對面,尋了張椅子坐下,沉沉地吐了口氣:“千寧,你沒有經歷過戰爭,你不知道戰爭的殘酷。”
“數千年前,人妖魔大戰,我的母親在生我的過程中死於戰『亂』。”洛西鳳語氣平靜,面『色』淡然。
千寧微微一怔,緩聲問道:“離落,你討厭戰爭?”
洛西鳳輕笑,面『露』無奈:“除了當權者,有誰會喜歡戰爭?”她頓了頓,接著道,“在戰爭中,每一個生命都是弱小的。我承認,我曾經厭惡人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來自戰爭。”只是她後來親手滅了孟府,才算真正放下了對人類的仇恨。
“既然如此,你又為何來到這裡,為何要參與到這場戰爭中來?”千寧不解,她真的希望洛西鳳能夠遠離這裡的一切,希望她能簡簡單單地活著,與她回到玄憂山,逃離這一切的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