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楊猛疾步轉身,對著門外計程車兵大聲道:“將東西搬進來。”
門外的一群士兵這才挑著幾十擔的聘禮陸續進了府內,不一會兒功夫門前空地上的禮箱便堆積如山。
那些門外看熱鬧的小老百姓瞧著那些聘禮頓時豔羨不已,這些聘禮加起來,可夠他們幾輩子不愁吃穿的了。
孟朗淡淡瞧了一眼門外的人們,對一旁下人關照道:“取一箱禮金送到門外,將他們打發走吧。”
楊猛一聽,頓時青筋暴起,指著孟朗怒吼道:“孟朗,你是何意思?當今聖上所贈之物,你豈能輕易贈與這些賤民?”
孟朗看也不看那楊猛,淡淡應道:“即將開席,楊將軍請就坐吧,莫要影響了旁人。”
眾人瞧著這兩方爭執,大多冷眼相待,暗自竊笑,一副看好戲的心態。
只要稍稍知曉內幕的人便會明白,孟朗此舉乃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為了給楊猛一個下馬威,好讓楊猛明白,這整個融城皆是由他說了算,當今聖上即便掌管萬里山河,也絲毫不能搶奪他融城城主的位置,在他的地盤那便是他孟朗說了算。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孟朗此舉不僅是要讓楊猛明白,更是為在整個融城的家族之間樹立威信。
那楊猛萬萬沒想到自己在皇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來到這融城竟被這般怠慢,再看看那些在坐的人裡面,竟沒有一個顯現出對他的敬重,更多的是不屑與嘲弄。想不到這融城天高皇帝遠,竟已然猖獗到這種地步,這樣想著,內心不由開始琢磨,待到他回到皇城後定要與聖上稟報此事,屆時得了旨意,他定要領兵將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低賤之人一一斬殺。
心裡這樣想著,臉上的怒意頓時也斂去了不少,他冷冷掃了一眼四周,挑了處寬敞的空位坐下。
宴席開始,除了楊猛那一桌略顯冷清,其他桌上要不唇槍舌劍互相排擠,要不各懷鬼胎互不搭理。
洛西鳳這桌除了沈無葉和葉繁,便是以邱引為首的幾大家族長老,桌上氣氛還算和諧,因為幾個人對沈無葉心存忌憚,故此連帶著對洛西鳳的態度也十分友好。
席間免不了觥籌交錯,幾個人聊開了以後喝酒是逃不掉的。
其中被敬酒最頻繁的卻是葉繁,整個桌上除了洛西鳳和沈無葉,幾乎所有人都與葉繁喝了一輪,並且大有要來第二輪的趨勢。
這群人的訊息流通速度不可謂不快,前一天的比試結果今日便都已知曉,如今這些人則更是想方設法地與葉繁套近乎,好藉此探一探對方虛實,以便後面動手奪得天書。
葉繁並不十分能喝酒,雖然近一個月陪著洛西鳳練出了一些酒量,卻到底不能解決燃眉之急。再加上宴席之後,還有正事,最終葉繁的酒基本上被洛西鳳給擋下了。
也不知洛西鳳是一心為葉繁著想,還是想找個機會借酒消愁,今日喝起酒來格外的猛。
最後的結果便是,葉繁的酒盅被洛西鳳拿了去,後又落進了沈無葉的手裡。在坐皆是見風使舵的主兒,看出了這三個人之間的異常,最終卻都自覺地各喝各的,沒人再來敬酒了。
幾個人聚在一起,總也避免不了說到關於孟府的事,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便又都開始往方才的事情上說了去。
“今日大喜,本是個好日子,誰成想出了這麼個事,那些個鬧事的人實在可惡,竟欺負到了當今聖上的頭上。”
“當今聖上英明,對我融城格外照顧,如今又娶了城主的女兒,我融城日後定更加繁榮。”
“是啊。怕只怕,城主今日受小人陷害得罪了楊將軍,若是因此與聖上之間生了嫌隙可就不好了。”
……
看似閒扯,卻又都別有深意。
眾人說話聲音不大,在喧鬧的宴席中早被掩蓋下了許多,沈無葉提著筷子,雖一直悶不吭聲,表面漠不關心,實則一直仔細聽著,待到其他幾人說完,他這才冷不丁地『插』上一句:“只怕孟府早就因無字天書與皇室結下了樑子,融城遍地高手,城主何曾將皇室放在眼裡。”
沈無葉吃著碗裡的東西,看起來慢條斯理,絲毫不在意桌上氣氛的變化,眾人原本假笑的面孔頓時笑得更假,彷彿已經僵硬,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對於沈無葉這突然冒出來的一句大逆不道的話應接不暇。
不得不承認,沈無葉的一句話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眾人從心底裡壓根沒有將皇室放在眼裡,像融城這種修靈者遍地走的城池,這種隨便走在大街上便能碰到靈聖的城池,世俗力量壓根無法真正管制,這就是城主存在的意義。而無字天書,這個所有人都心心念念卻又都十分避諱的話題,竟就此被沈無葉輕易地說出了口。
沈無葉一臉若無其事地抬眸掃視了一遍桌上的人,悠然道:“都愣著幹什麼,喝酒。”
洛西鳳瞧了瞧沈無葉,看見他一臉淡漠的表情,方明白他是有意為之。
宴席散場,迎親隊喜迎新娘,賀喜聲不斷,鑼鼓敲響、嗩吶吹起。一襲豔麗的紅妝端莊行走於紅『色』長毯之上,長毯盡頭,一架富麗堂皇的轎輦早已等待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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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千閣屋頂,一縷白衣飄飄的男子悠然立在簷壁之上,目送著遙遠方向上的紅『色』漸行漸遠,面容不自覺地掠過一絲不捨。
不一會兒,迎親隊便已然走到了洛千閣門前,公君羽依舊保持著方才的姿態,目光始終緊緊注視著那頂轎輦不曾移開。
他曾無數次站在這個位置看向那個莊嚴而又讓他無法割捨的府邸,也曾無數次看見她細瘦的身影行走於花草之中,美若天仙,即便隔著那樣遠的距離,即便視線依舊那麼模糊,他卻始終能在瞬間找尋到她出現的身影。
而今……終於一切都要結束了,此後不論他站的多高,看得多遠,他終究再也尋不見她的身影,那個他愛了多年的身影。
他又最後看了一眼那迎親隊中央的轎輦,轉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