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佛寺不大不小,幹幹淨淨的,令書丹驚訝的是,這裡頭沒有人。
“這佛寺從前只住著我與師父,師父圓寂後,便只有我一人住在此地,此地少有人能尋得見,安靜。”
他推開了門,在佛場內施了個除塵的術法,然後將書丹放在一個大蒲團上。
“乖乖待著。”
他指尖一點,佛場裡燃起了兩盞青燈,他又在周遭佈下了結界,這才解開了書丹的定身符咒。
佛場寬廣而幹淨,月光往木格窗間透了進來,書丹活動著手腕站了起來,她站在窗前門扉用手一推,那脆弱的木門窗宛如堅硬的城牆一般不可撼動。
與此同時,她提不起絲毫的妖力,她此時此刻與普通人無異。
她站在窗前,明亮的月色與深重的影子映照在她臉上,青燈燃起的暖黃的光映得她身後的紅衣暖紅而安靜,她回過頭看著安塵,年輕的僧人已然打坐入定。
書丹走了過去,看著他問:“大師法力高強,為何與我一小妖過不去?我也不曾做甚惡事。當時在林家我見大人十分開明,不似那等見妖一律視為惡的極端之人,也分人妖善惡,也知眾生平等,如今將我抓來是為何?”
安塵微微睜眼,他的睫毛長長地蓋著,在昏暗的夜裡幾乎瞧不出他是否睜開了眼睛,但見他雙唇微張,聲音平靜而冷清:“為你不再作惡,不再攪弄紅塵。”
書丹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那林玉成本來就該死,我不過是替天行道,大人卻說的作惡?
安塵睜開雙眼,冰灰色的眼珠子在夜裡看不清顏色,只覺得黑漆漆一團,深刻而厚重,“我能殺他,官府可斬殺他,你不能!”
“我為什麼不能?”
“因為你是妖。”安塵盯著她,“妖為天道剋制,殺人得償罪孽因果。”
書丹一愣,她當然知道天道不待見妖,也知道妖殺人罪孽更重,但是她不屬於這個世界。
因果在她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會消失,而像林玉成這樣的惡人,死的那一刻幾乎很難成為厲鬼,他罪孽纏身,黃泉路上早有惡鬼等著他,把他拉上了路,還沒徹底形成怨氣執念恐怕就要被其他惡鬼弄死,書丹並不擔心。
但是這名法師奇怪極了,居然在意一隻妖會不會被因果所累?
而且書丹殺了林玉成,林玉成死的時候帶著執念,但書丹卻沒有沒有感知到什麼糾纏不清罪果,她本來就十分奇怪,現在看來,恐怕是這位苦修的法師給她擦了屁.股。
書丹看著他,她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她在想,他是不是自己的愛人?
書丹盯著他笑了起來。
只見那僧人立刻唸了句梵語,而後閉上了眼。
有趣,太有趣了!
書丹纖細修長的手指攀在如木頭般端坐的年輕法師的肩頭,似笑非笑地在他耳畔輕聲開口——
“法師大人既然買下了奴家,可是要將奴家養起來?”
滿身清貴的法師耳尖漸漸染上了緋色,書丹輕笑一聲,她的精神力已經探清楚了他的根底。
然後她朝他耳畔輕輕吹了口氣——
“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