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丹輕輕動了動睫毛, 她感知到了離淵冰冷的身體, 修長的手指輕輕給她梳理頭發,將她淩亂的發絲撩在耳後, 輕輕的,如羽毛滑過。
“我會學著如何做一位好的夫君。”
書丹感知他的手微微動了動, 接著聽他開口:“我想要你做我的新娘。”
“正如你那日往忘川陽河漂流而下, 一身大紅嫁衣,我聽說人間結親便是這般, 那你我便是成了親了, 書丹兒,你說算不算?”
如果可以的話離淵更想去九天向織女訂做一身最美的嫁衣,在冥界舉行盛大的婚禮,天空漂浮著的暖白朱雀鬼燈全部染成喜氣的大紅, 一望無際的曼珠沙華如紅毯一般四處擺放, 瑤池聖母釀的瓊漿玉露宴請賓客, 鐘鼓銀鈴, 歡樂的響。
可他知道書丹這樣說這樣做是有目的的,她是為了那隻妖物,為了不讓他殺他。
若是再舉行婚禮,她必然更加不喜。
你真的喜歡我嗎?
離淵輕輕地垂下了眼。
總是在冥王府門口遠遠望著外面的你, 很少認真看著我的你,總是遠遠的在外面玩耍的你,會是喜歡我嗎?
答案顯而易見。
少有看見你在我身邊是開心的,我分辨不出你的神情是否是歡喜, 也許你更喜歡與那妖物玩樂,可是即使這樣,我依舊希望你在我身邊,藏起來也好,幽禁也罷,或者讓你做我的新娘,牢牢的捆住你。
離淵知道這樣的行為名為自私。
但是他生病了,中了邪一般的病症,這個病症讓他行為錯亂,他甚至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無法掌握自己的言語,他的身體疼痛與否開始被懷中的少女牽制。
正如此時此刻,聽見她說“喜歡”,得到她的親吻,他的身體無比愉悅的同時,又立刻湧來了針刺般的疼痛。
曾有新死的陰靈跪在殿下,神情癲狂仰天大笑又淚流滿面說起了陽世種種。
不知怎麼的,離淵一直記得清楚,那人邊哭邊笑,他說:“世間至毒,乃是‘情’之一字,碰著要生要死,碰則魂魄癲狂,碰則刮骨戳心,要你悲歡苦樂皆是繞著她,要你欲罷不能,要你卑微要你下賤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你如夢如痴,給你最甜的毒,餵你最苦的蜜,你的身心時而歡愉至極,時而疼痛不安,如病入膏肓。”
“而你,心甘情願。”
此病起源於情。
離淵再輕輕吻了吻她光潔的額頭,聲音輕輕:“書丹兒,算不算?”
“算。”
“那你吃我做的點心,好不好?”
“好。”
“成了親便要長相守。”
“嗯。”
啊,這樣順從的回答,就像真的喜歡一樣,請讓我一直沉溺下去。
離淵又將她摟緊了些,他的下巴挨著她纖白的後頸,他眼眸微微垂下,神色溫柔:“書丹兒,我好高興,我想開心的笑,但是我從未笑過,不懂如何來做,你教我。”
“我教你。”
書丹纖細的手摸了摸他的眼尾,細膩冰冷的觸感傳遞過來,她從他懷抱裡出來,仰頭看著他冰藍色的眼:“離淵,我幫你找到你的心吧。”
離淵摸了摸自己的左胸。
“你的胸腔裡沒有心在跳動,沒有情感,不知常人的悲歡與苦樂。”
“有了心,你就會笑,會哭,會有很多情緒,會感受到世間的悲歡與苦樂,會有快樂。”
離淵微怔,他看著書丹,良久後慢慢開口:“我現在很快樂,只要你喜歡我,我就快樂。”
書丹深吸一口氣,她早就感覺到了離淵不正常,他強大得幾乎無堅不摧,冰冷得如無暇的人偶,公務處理得清清楚楚,規則在他手裡有條不紊的運轉。
但是他從來不笑也不怒,不喜也不悲。書丹感受到了,他想對她好。但是他表達得那樣笨拙,笨拙得幾乎令她心疼。
我知道你的心意,即使你不知道,但是我可以感受得到,你是想對我很好很好,你是喜歡我的,我一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