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可在冥界橫行霸道, 書丹坐在他肩膀, 方圓百米無鬼物敢近身。
百鬼目露貪婪盯著那陽世的活物,但只能瑟瑟發抖唔鳴跪服。
書丹覺得有趣極了, 她特別喜歡看鬼怪們一邊齜牙咧嘴一邊瑟瑟發抖的模樣,想吃吃不到, 可憐兮兮的。
這只巨大的怪物可比冥王大人有威嚴得多, 至少目前看來是這樣。
書丹跟著他來到了更遠的地方,書丹第一次覺得冥界如此美麗。
冥界沒有白日也沒有黑夜, 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 天總是灰濛濛的,像黃昏又像快要下雨的陰天,每隔十米左右都會有暖白的鬼燈飄過,那鬼燈有的是劣質的薄紙糊成, 白白一片。有的寫了人名, 大約是思念某個人。有的精美得像華麗的工藝品, 漂浮著供寂寞的鬼怪豔羨。
它們會飄到被祭奠的陰間子民手中, 傳遞陽世的思念。
被鬼魂觸碰就會消失。
思念也傳遞過去。
暖白的燈像無盡的螢火,書丹坐在怪物肩膀上的高度正好可以夠到,有的鬼燈搖搖晃晃後繼無力,書丹輕輕將它扶正, 鬼燈繼續前行,直到找到被祭奠的鬼。
書丹是活人,可以碰燈。
鬼魂們有時是在排隊喝湯,有時是在等待輪回。
喝湯的魂魄觸碰到鬼燈, 有人留下兩行清淚,有人大呼大哭,有人死活不願忘記前塵,也有人將伴著淚水的湯,一口喝幹。
曼珠沙華大片的開,無論在哪裡都是大片的花,冥界的花總是一開便如波瀾壯闊的大海,此起彼伏,渾著天際來的風,驚濤駭浪。
但曼珠沙華只開在忘川兩岸,左岸是孟婆點著青燈的湯屋。
書丹此時正在右岸。
怪物聽話而溫順,書丹因為要幫忙找冥王的心,總是得摸摸索索走得很慢。怪物的步子大,所以他每走一步都十分緩慢,幾乎是等書丹摸索清楚了一個地,才邁出另一隻腳。
但是冥王的心太難找了,冥界又這樣大,如大海撈針。
“可能永遠也找不到了吧。”
右岸的曼珠沙華開得更盛,此地的白骨比左岸更多,陰氣滋養,濕氣甚重,曼珠沙華妖嬈曼麗,一望無際,連間屋子也沒有。除了中間生長了一顆通體雪白的參天大樹。
這幾乎像紅色的海。
那棵雪白的大樹沒有葉子,只有萬千錯落的枝條與巨大的樹幹,直通天際。
“這是什麼樹?”
怪物無法回答她,書丹的手想碰碰那樹幹,但怪物連忙帶她遠離了一步,似乎不願意讓她碰。
“是有什麼危險嗎?”
書丹見他有些忌諱此樹,便更加好奇,她坐在怪物的肩膀上,如此高度仍然不可夠住此樹的枝條,那樹從遠處看去彷彿並不如此遮天蔽日,但怪物只走近幾步,那白樹便如能伸展一般將兩人籠罩,遮住了頭頂的陰天。
書丹仰頭一看,入眼全是參差白枝,除了腳下曼珠沙華一片紅,就是頭頂純色的白。
“嘻。”
書丹聽見一聲輕笑,她沿著聲音望去,只見一名容貌妖冶的男子坐在樹上,晃著兩條勁瘦的腿,似笑非笑將她看看住。
肩膀下的怪物猛然一退,雙目盯住那男子,口中發出野獸般嘶啞的威脅吠鳴。
“怎麼了?”
怪物猛然又退一步,那白色的大樹枝條更甚,宛如往四面八方生長,無邊無際,只將兩人罩住!
“他是見了本少爺,怕本少爺吃人。”
那妖異男子縱身跳下,輕巧的站著曼珠沙華叢中。
他一身白衣,是與大樹一至的顏色,與花色相背。
他黑色的眼微挑,嘴角一抹輕笑:“本少爺可不喜歡吃人。”
他的身形與人類差不多,站著怪物面前如矮小的螻蟻,書丹看不出他有任何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