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退伍至今,他本著與政.府友好相處的態度,不去做枉顧法紀的事情。雖說會為了某項利益用些卑鄙的手段,但也只是處在法律與道德之間,算不得違法。以他現在的能力,他完全可以與政.府相互掣肘,可他沒有,他秉承了老爺子的意願,在政.府的庇護下安安穩穩地經商,並依法納稅。
家落中道,他心裡一慣的信念與堅持,鬆動了。
賀天招了下手,示意楊雲坤過來。他沉著臉與楊雲坤嘀咕了幾句話。
楊雲坤走向賀天時,還是一臉的惆悵,離開時卻是一臉的欣然。
“賀總,你別亂來。”雷鑫心道,到底還是觸怒了這頭沉睡的獅子。
“亂來?亂來什麼?”
賀天反問了一句,令雷鑫的心更加忐忑了。
賀天正對著急救室的方向,雷鑫與之相對而立。
瞥見拐角處一抹嬌小的身影,雷鑫整理了下襯衣,深深地看了賀天一眼,向著那抹身影走去。
“和小姐這麼晚還不休息?”雷鑫提起手腕看了一眼鉑金腕錶,四點了,窗稜外,天際泛起了魚肚白。
和悅望著賀天高頎的背影,那背影顯得孤獨而冷漠,她沒理會雷鑫的話,而是淡淡地問,“是有人要害賀伯父麼?”
雷鑫愣了一下。
看著和悅那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睛,就好像看到了二十一年前房伯伯那雙明澈的眼睛。
像,真像,怪不得房少華會如此鍾情這個女人。
想了想,才回答和悅,“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誰沒有做過錯事呢?不是所有的知錯能改都會被原諒,是嗎?”和悅突然好有深意地問道,她多少體會到賀伯父自殺的意圖,那兩樁罪名不至於會讓一個經歷了大半輩子風雨的男人輕生,是道德的枷鎖逼他走出這樣親者痛仇者快的一步。
雷鑫只理解了和悅字面上的意思,“要想被原諒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和悅扯了扯嘴角,終是沒有扯出一絲笑容,看著雷鑫,想說什麼卻又無從說起。
良久後,躍過雷鑫一瘸一瘸地踱步到賀天身後,貼著男人冰冷的身子,雙臂緊緊地環在他的胸前,小手下是男人強健有力的心跳聲,怦怦怦……透過了賀天的背震動了她的鼓膜,都說站在高處的男人是孤獨的,她願化身為一團燃燒熾烈的篝火,溫暖他。
賀天捂著自己胸口上的小手,似有一陣暖意流進了他的血液。
雷鑫看著那重疊在一起的背影,不禁又替房少華感到惋惜,多好的一女孩,怎麼就錯過了呢?
賀建國出了急救室,胃裡的鐵塊是拿了出來,卻因鐵塊置留在胃裡時間太久,造成了嚴重的胃出血。暫時不能進食,只能靠營養液補充身體的能量。
白天,賀天去上班,和悅照顧賀森,陪他寫毛筆字,聽他論茶道,談論中國歷史,偶爾也會聽他講到賀申兩家的淵源,那段不光彩的歷史已經殃及了三代人,他很害怕賀天再捲進去,而現在怕也來不及了。
晚上賀天回來看過老爺子後,便去22樓照看他的父親,和悅也會一起跟過去。
賀建國從醒來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看他那張絕望的臉,若不是房裡有保鏢與醫護人員24小時輪班守著,恐怕還會輕生。
賀天看了監獄裡的監控錄影,父親在招供的當晚選擇了吞鐵自殺,與他人無關。可他實在想不通父親會為了這兩樁罪名而輕生。
父親也不動腦子想想,名聲地位一文不值,只要活著,想出監獄並不難。
“回去休息吧,這裡有我。”賀天看著窩在沙發上的女人,一副快要睡著的樣子,那眼皮沉重地眨著,還要極力看他。
和悅的眼睛驀然瞪大,努力驅走睏意,搖了搖頭。
“阿天跟和悅去休息吧,我也困了。”賀建國終於開口,實在不願意看到賀天這麼整宿整宿地守著他,還有和悅那雙死神一樣的眼睛看得他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爸,”賀天欲言又止,想了想,不願意逼父親太緊,便轉過身,攬著和悅離開了病房。
賀天與和悅走後沒多久,病房門又開啟了。賀建國揹著身子躺著,輕咳了一聲,“阿天,屋裡那麼多人還看不過我來一個大活人嗎?”
賀森冷哼了一聲,“你還知道自己是個大活人?”
“爸?”賀建國嚇了一跳,忙轉過身,看著自己的老父親坐在輪椅上,容顏消瘦!
身旁站著劉老忠。
“這、這、您的腿怎麼了?”
賀森揮揮手,示意屋裡的人全部退出去。
“沒病沒瘸,不想走路,我這身骨頭比你的爭氣多了?”他的語氣有些氣忿,這不爭氣的兒子竟想用自殺的方式湮沒二十一年前的事情,太天真了。
當他聽到這訊息的時候差點一口氣上不來,背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