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怒中的顧卓頓了頓。
“……什麼?”他有些恍惚。
這個名字他似乎已經十多年沒有聽過了。
“今天是我孃親宋氏的忌日,我為她燒紙祭奠乃天經地義,為何要說我大逆不道?”
她的聲音泠泠如清泉,金箔般的晨曦落在眉間,不怒自威。
顧卓這才記起,自己還有個叫宋心月的亡妻。
當年他進京趕考,一身落魄,只能靠賣字畫維持日常的開銷,是宋心月看中了他的才華,暗中接濟。
後來他中了探花,便帶著厚禮去宋府求親,風風光光的做了神醫宋氏的女婿。
可以說,沒有當初的宋心月,就沒有現在的顧卓。
然而十年生死兩茫茫,他早已經忘了那個不嫌棄他出身貧寒的宋家大小姐。
這麼多年,他從未為她燒過半沓黃紙,燃過一炷青香。
顧卓覺得彷彿有一根針卡在自己的喉嚨裡,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剛剛有多憤怒,現在就有多窘迫。
“孃親去世多年,爹記不得也是情理之中。不論如何,今日私自祭奠都是我的不是,我這就去祠堂領罰。”
顧清歡蹲下身,將銅盆仔細收好。
消瘦的身影在晨霧中顯得格外單薄。
單薄得讓人心疼。
慕容澤愣在原地,之前的得意一掃而空,特別是看見她將自己踢出去的紙灰一一撿回的時候,那種尷尬達到了頂峰。
他想說些什麼,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少在這裡強詞奪理,宋心月死了這麼多年,誰還會記得!現在我娘才是顧家主母,宋心月最多隻能算個姨娘,連祠堂都進不了!”
顧瑤咽不下這口氣。
她才不怕什麼宋心月,那不過是她孃親的手下敗將!
至於顧清歡,她更是沒有放在眼裡!
“放肆!”
顧卓怒極,一個耳光甩了過去。
這話分明是在說他忘恩負義,寵妾滅妻!
顧采苓來不及拉住顧瑤,就看見她整個人都被扇了出去,牙齒被打落了一顆,吐了滿地的血。
“爹爹息怒,瑤瑤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啊,若如二妹妹說的那樣,她為何不早說,而要遮掩道現在?”
事情反轉得太快,她根本來不及思考。
顧卓卻明白,這是家醜,不可外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