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全難過地皺起臉來:“殿下,您就不打算和太子說清楚嗎?奴才實在是為殿下您感到委屈!”
“說清楚嗎?呵~”赫謹行低頭一笑:“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皇兄他連見到我,都會覺得厭惡。你讓本殿下去和皇兄把事情都說清楚,但只怕本殿下到了東宮門前,就會被戚衛率給攔下吧……”
“那殿下您就真準備這麼含冤受死了?那貴妃娘娘呢?貴妃娘娘可是一心盼著殿下在此事上能獨善其身呢,殿下好歹也為貴妃娘娘想一想啊!”海全苦心勸道。
“獨善其身……說起來簡單,哪裡又那麼容易?從本殿下當初踏出的這一步起,今日的結果已經是預料到了。”說完,赫謹行直起了腰背,慢慢從寶椅上站起了身:“走吧,海全,隨本殿下去接旨。”
海全看著他家殿下落寞的身影,心底裡也有說不出的苦。
門縫漸漸大開,赫謹行對著方才在毓清宮就見過的安德心緩緩地彎下了雙膝:“安公公直接宣旨吧。”
安德心看著眼前跪下的這個年輕小輩,嘴開合了好幾下,心下里也暗暗地嘆著氣:雖然他的母親作惡多端,但他卻是雲心月性,這多少讓他這個宮裡的老人看得感到惋惜。猶豫再三,安德心也終是把對於這個孩子來說的痛心的訊息告訴了他:“二殿下請速去廣明宮,您的母親畏罪自盡了……”
自盡!赫謹行腦袋嗡嗡來不及思考,只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向他面前的安德心!
而他身後的海全被這句話嚇得癱坐在了地上:“貴妃娘娘自盡了……貴妃娘娘她……沒了?”
安德心看著赫謹行紅紅的一雙眼睛那呆愣的模樣,心裡也不免生出一陣心疼:“二殿下別跪著了,趕緊去見見您母親吧!”
赫謹行這才確定安德心說的事實,他驀然從地上起身,飛快地跑離德安宮。
海全還愣愣地坐在原地,目光定在他家殿下遠處的背影。
安德心看了一臉急道:“你還待在這裡做什麼?還不趕快跟著你家殿下去看看!”
“哦,是……”海全這時回過神,趕忙從地上爬起:“殿下,殿下!”
安德心望著那離開的一主一僕,腦海裡剛剛沐穎書的一副慘死的模樣還揮之不去,他不知道一會兒赫謹行能不能接受他母親不在了的這個事實,但他轉念又想起皇后娘娘那時仙逝的時候,太子那痛苦的樣子,他便覺得這一切都是報應。
廣明宮前,人少清靜,赫謹行和海全趕來時,也只有高達聿一個人立足在沐穎書的身旁。
“母妃……”赫謹行的腳步停在沐穎書的十幾步之外,呆呆地不敢靠近。
海全只看了一眼,就被驚嚇到捂上了雙眼。
高達聿看著聞訊而來的赫謹行,只是淡淡道:“過來看看吧,至少不要讓你的母親死不瞑目。”
看著平躺在地上的女人,滿臉的血跡模糊了她的面目,赫謹行一時不敢上前相認,只那一身紅衣,還有那手中緊握的帕子,讓赫謹行不得不辨認出慘死在地上的女人就是他的母妃。
他緩緩移步走近,每一步行至在他心裡都是沉重的痛苦,即使他已經早一步預料到他母妃會有這般的下場,但他還是難以接受他的母妃死狀如此之慘烈,瞪大的眼睛裡一片猙獰,脖頸處橫叉著一根金色的髮簪,周圍一地也盡淌著他母妃的鮮血……
“母妃,母妃……”赫謹行跪在沐穎書的身前,伸出的手遲遲未敢觸碰他母妃的面頰。“我母妃臨終前可有說什麼嗎?”赫謹行輕輕地問著。
高達聿似嘆一聲:“沒有,沐氏把她身邊的兩個宮女交給陛下處置後,便自盡在了廣明宮前。”
雖然只是一句簡短的話,但赫謹行卻能猜到,他母妃來見他父皇的時候,一定還說了其他什麼話,他知道他的父皇對他母妃沒有情,但他更深知他母妃對他父皇的不甘心,不甘心了二十多年,所以他的母妃臨死前也要來見一面他的父皇,但到最後,他母妃一定是帶著遺憾和恨意走的……
赫謹行不忍再看那一雙瞪大的眼睛,即使在他的記憶中那是一雙極美的桃花眼。手掌慢慢覆蓋上沐穎書的眼睛,隨後赫謹行抓著衣袂輕拭乾淨這臉上的血跡,還是一張豔麗的面容,只是卻永遠不會再如往日那般生動了。
含著隱忍地淚水,赫謹行問著:“父皇他可還有說如何處置我母妃嗎?”
高達聿看著跪在地上的人,回想起剛剛他把此事稟告給陛下時的情景,不過他當然不能就把陛下的原話告訴他,現在他只能儘量說些讓赫謹行不那麼難受的話:“陛下只是讓殿下你安置好沐氏。”
赫謹行緩緩點頭,如今他的父皇能允許他母妃留一具全屍都可謂是恩賜了。“海全。”赫謹行喚道。
海全立刻答道:“殿下!”
“快去宮門口備馬車。”赫謹行吩咐著。
“是,奴才現在就去!”得到自家殿下的命令,海全轉身就往崟臨門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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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謹行慢慢將沐穎書抱在自己懷裡,起身時眼角終是忍不住滑落掉一滴淚……
東宮,臨陽殿。
從方才在御花園裡碰到赫謹行後,他便再沒了心思繼續逛下去,早早地就回了寢宮。
殿裡也只有常祿一人在旁伺候,承璵看著空蕩蕩的書案,心情也沒有好哪裡去,沐黨之人一被抓獲,似乎朝中的事情都要少了一半,明明他是該好好放鬆的,可他卻突然覺得現在才是他最難的時候。
常祿見著他家太子一臉鬱鬱寡歡的模樣,不由猜問道:“不知殿下這會兒是為德安宮那位的事心煩,還是因朝中的其他事而憂心啊?”
承璵嘆氣地敲了敲書案:“小祿子,你不是很會猜嗎?現在倒是給孤猜一個看看。”
常祿抿嘴一笑,謙虛道:“殿下這可真是高看奴才了,奴才也不敢擅自揣測殿下心裡的想法啊!”
承璵哼哼道:“你不敢?喲~還有咱們小祿子不敢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