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重重的水廊,承璵才又回到令影殿,和他離開時一樣,透過軒窗依舊能看到殿裡搖曳著的燭影。
拿過宮人手裡的被褥,修長的手指搭在了朱漆的殿門上,進了殿,直往寢殿而去,果然就見著蜷縮在床榻上的身影,小寧兒在等他。
聽見腳步聲的璇寧,這時也正好抬頭對上承璵的目光:“載瑾。”
承璵雙手抱著的被褥隨手就被放在了地上,坐到榻沿邊安撫道:“這麼晚了,怎麼不自己先歇息,答應了你馬上就回來陪你,我又不會食言。”
璇寧隨著承璵為她蓋上的錦被慢慢躺下:“一個人在殿裡,有些心神不寧,就想等等你。”
承璵聽著一笑:“現在等到了,小寧兒,可以安心歇下了吧。”
“嗯。”
照顧好璇寧後,承璵才又轉身蹲下身來鋪著兩條被褥。
看著一側蹲在地上的背影,璇寧不禁開了口:“載瑾,你……”
承璵知道璇寧的心思,偏頭回道:“小寧兒,我就在這裡陪你,你安心閉眼歇息,我不會離開令影殿半步。”
說完,承璵又站起了身,將殿裡的燭火一盞一盞的熄滅,最後才回到自己那一方被褥上躺下。
黑暗中,璇寧側著身子面對著承璵:“載瑾,謝謝你,難為你又在地上將就一夜了。”既然赫承璵不許她說那三個字,那感謝的話他總不會不願聽吧。
承璵的眼睛閉著,聲音慵懶了不少:“小寧兒,你我之間還需要這麼客氣嗎?”
璇寧的手指緊緊攥著錦被,抿了抿嘴,道:“不需要。”
“小寧兒,我無論為你做什麼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你心裡不用感到任何負擔,知道嗎?”沒有聽到回答,承璵卻也猜得到璇寧是何想法,他繼續道著:“如果真的不想看到我一個一國太子淪落到在地上歇息的地步,小寧兒,你可就別辜負了我,明白?”
“嗯?”這話璇寧確是不懂了。
承璵也沒有再繼續解釋的意思:“時辰不早了,小寧兒,睡吧。”一句話完,承璵便沒再作聲。
靜靜的大殿,璇寧也只再聽到綿長的呼吸聲,心已經平復不少,眼簾越來越重,漸漸闔眼。
“永寧公主,本王知道你一定不願待在這暗無天日的天牢裡,本王也是,本王也不想每次見到永寧公主是在這等下賤邋遢的地方,可奈何本王還沒有等到冀太子啊,也不知冀太子會如何來救公主?冀國那邊本王還沒有訊息,不過若是冀太子是想暗中潛入大牢裡將公主救走,那冀太子就是自投羅網了!”
陰暗的天牢裡,璇寧看著万俟秉昭在自己的眼前來回晃著,表情也陰鷙的可怕。
“永寧公主還真是淡定啊,不過等冀太子一來,永寧公主就有一場好戲要看了。這天牢的每一處本王都做了防範,只要冀太子掉入陷阱,到那時冀國,本王也是手到擒拿!”
轉眼,璇寧又是身處一片黑暗中,這時她的耳邊傳來的是另一個人的聲音。
“永寧公主,快把這湯藥喝了。”
湯匙放在了她的嘴邊,她卻偏過了頭。
“本王勸公主還是乖乖喝完這湯藥,否則本王不介意將公主又送回到我五弟身邊,我五弟的手段公主是知道的,永寧公主也不想自己成了冀國的罪人吧!”
“不要不要……”璇寧拼命的搖著頭,猛然她又聽到一陣刀劍聲,還夾雜著一些淒厲的嘶喊,最後的畫面停留在万俟秉昭和承璵交手的時刻,万俟秉昭手中的長劍刺出的瞬間璇寧驟然驚醒。
天還未亮,殿裡還是那般的靜,璇寧看著地上熟睡的人影,這才長長呼了一氣,方才那些可怕的場景,都是夢一場,這樣的噩夢,幾年都未入她的夢境了,可又那麼的真實……
額間滲著冷汗,璇寧也再難得入睡,她承認涼國早已成了她的心魔,只這心魔如何去除她卻不知,她不想成為冀國的罪人,那樣她就太對不起皇伯母皇伯伯了,而她欠赫承璵的也太多了……
同樣,荔風軒處,潭雪也只歇息了兩個時辰就醒了,輾轉反側了許久也未再入眠,最後也索性就起了身。
拉開廂門,潭雪便見著一個筆挺的背影站在自己面前:“戚衛率一直這樣站著,不覺得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