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晏眼疾手快扶住了王老將軍，卻是在下一刻就被王老將軍一拳捶在了胸口，別看王老將軍年紀大了身體也不行了，可他征戰沙場幾十年，這一拳頭還是帶著力氣的，莊晏猝不及防捱了一拳，霎時間倒退了半步，一聲悶哼。
下人們反應過來，立刻拉開了二人。
方才憤怒之下揮出了那一拳，王老將軍心裡也有些後悔，可他依舊繃著臉，對莊晏怒目而視。
“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外祖父可解氣了？”莊晏無奈的很。
“解氣？”王老將軍破口大罵：“你這個不肖子孫把國都賣了！還指望我解氣？”
看著難得精神了的王老將軍，莊晏搖了搖頭，聲音忽低沉了許些：“秦國看似兵強馬壯，其實早就從骨子裡開始腐朽了，若非這次皇室內鬥兩敗俱傷，我又如何能輕易攻下主城？外祖父看了秦國幾十年，不會連這個道理都不懂。”
莊晏說的有道理，可王老將軍卻是一句話都聽不進去：“我告訴你！就算秦國再怎麼亂那也是咱們自家的事情！你引狼入室就是不忠不孝！”
莊晏忽笑了：“那請外祖父告訴孫兒，我忠的是何人，孝的又是何人？”
王老將軍被問的一愣，他張了張嘴，卻是什麼都沒說出來，他心裡也明白，對於莊晏來說，這裡沒有絲毫值得留戀與保護的。
見王老將軍默然，莊晏又道：“他們想置我於死地，想置外祖父於死地，外祖父卻還想護著他的國？”
“這都是我那不孝的子孫所為！”王老將軍反駁道。
“若無皇上首肯，誰敢對外祖父下手？”莊晏搖頭，將一直藏在心底的話說了出來：“秦國如今不缺大將，卻多了一個功高震主的王老將軍。”
這話直戳王老將軍的心口，他看著莊晏一陣發愣，心頭忽生起了一陣悲哀。
他活了六十多年，又如何會沒有一個毛頭小子看的明白？雖然那些時日他一直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可身邊發生了什麼他都知道，那些人在他耳邊的閒言碎語他也聽得分明。
他老了，沒有人需要他了，所以他這頭卸下了磨的驢就該去死了，他清楚的很，只是他一直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罷了。
現在被莊晏當面點明，王老將軍的臉上激動的紅光漸漸散去，無論他心中有著憤怒還是什麼，此時都被濃烈的悲傷壓了下去。
只不過縱然所有人拋棄了他，縱然這個國不需要他了，王老將軍還是不忍它歸屬了旁人。
“這是咱們的國啊！”這是他從十四歲起就守護的地方！
王老將軍眼角的皺紋比方才更深了，看著叫人心酸不已。
看著王老將軍此時的悲傷，莊晏嘆了口氣：“其實仔細想想，這個國屬於誰重要嗎？它需要的是一個懂得愛戴子民的統治者，而非某個姓氏。”
“晏兒……”王老將軍顫抖著唇角。
看著自小撫養自己長大的人垂垂老矣，莊晏心生不忍，卻是依舊不曾鬆口半分：“此事已經定下，再無更改的可能，外祖父今日就是打死我，也絕不會改變此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