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蕭無憂不用瞧都知道是誰，她拉著滿弓轉過了身，箭尖正對著莊晏。
“你怎麼來了？”她微微蹙眉，今日月光正盛，繁星點點，照耀的這夜亮如白晝，蕭無憂甚至都能看清莊晏衣裳上暗藍色的花紋。
“聽說你來了前院，本公子怕你想不開再投個河上個吊什麼的，便過來瞧瞧熱鬧。”莊晏說著又上前了幾步，雖蕭無憂的箭尖正對著他，他卻是跟沒看見似的。
他這話著實不中聽，蕭無憂定睛看著他，通紅的眼睛看不清情緒，忽然，她右手一鬆，箭離弦而出，帶著破風之音擦著莊晏耳邊呼嘯而過，釘在了他身後不遠的樹上。
周圍的人都被蕭無憂這一下子給嚇了一跳，幾個丫鬟發出了驚呼，反觀莊晏倒跟個沒事人似的，他回頭看了一眼正在顫抖的箭尾，目露讚賞的看著蕭無憂：“箭法不錯。”
蕭無憂聞言不禁在心底得意了一下，她這都是跟她師父學的，當初師父教她施針之前，特意先教的她射箭，以此來鍛鍊她的臂力腕力和眼力，她可是整整和師父學了兩年射箭，師父才教她施針的。
她一丁點都不謙虛，持著弓輕哼：“那是自然。”
含巧這時反應了過來，連忙道：“郡主可莫要對著人射箭，若是傷著誰便不好了。”
蕭無憂頷首，心裡有準，她又不傻，怎會真要傷人。
看著正洋洋得意的小丫頭，莊晏突然走到了假山之上，一雙平靜的眸子毫無徵兆的開始盯著蕭無憂不錯眼珠的瞧。
蕭無憂向來是輸人不輸陣的主，她雖不知道莊晏做什麼盯著自己看，可她卻是一點都不肯落入下風，只瞪著自己尚且紅腫的眼睛瞪著他。
月光之下，他深邃平靜的眼眸閃爍著淡淡的光，竟出奇的有些好看。
而莊晏眼中的蕭無憂此時一雙鳳眼紅腫的比平時小上了一半，也再沒了那種逼人的銳氣，唯有眼神中的倔強依舊如同往昔，只不過，她眼中此時沒了光芒，瞧著黯淡無比。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最先敗下陣來的是蕭無憂，除了她眼睛瞪的時間太長會疼之外，蕭無憂被他看的有些發懵，亦有些無所適從，她微微偏頭躲避著他的目光：“你…你看我做甚？”
莊晏緩緩收回目光，忽道：“本來就夠醜了，你這麼一哭，更加沒眼看了。”
蕭無憂沉默了一瞬，瞪了莊晏一眼道：“你會說話就說，不會說話就閉嘴，沒人拿你當啞巴。”
認識這麼久，蕭無憂已經有些習慣莊晏的嘴欠了，若放在她剛認識莊晏的時候，她聽了這話一準要炸毛的。
莊晏一笑，靠著身後的石頭坐了下來，似是隨意一問：“天都黑了，你來這做什麼？”
蕭無憂拿著弓一指月亮：“瞧它不順眼，想將它射下來。”
莊晏聞言不免訝然，隨即啞然失笑，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要射月亮，不過既然是這丫頭說的話嘛，那倒是不奇怪。
她自小就這般古靈精怪，也不知小腦袋裡想的都是什麼。
而蕭無憂則是又抽出了一支箭，搭在了弓上單眼瞄著月亮，神情認真。
一支箭射了出去，絲毫沒有意外的落在了不遠處，莊晏的目光隨著那箭飛出，又移了回來：“瞧著今日那架勢，我以為你會一蹶不振。”
“你小瞧誰呢？本郡主豈是那種……”說到這，蕭無憂一頓，想著自己今日那慫樣，再不說什麼了，只又抽出了一支箭搭在了弓上，默默的對準了月亮。
莊晏想了想，又道：“郡主日後長點心，得慧眼識珠才行。”
蕭無憂手一頓，側臉看向他：“你是在罵我眼瞎？”
“冤枉。”莊晏輕輕一笑，眉眼柔和，整個人放鬆的很，看不出半點惡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