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情雖然聽起來足夠悲傷,足夠值得讓人落淚,可這些到底都是別人的事情,蘇晚吟只能悲憫那位嫻妃,只能說吳太妃命運多舛,卻無法感同身受,她沉默了一會兒,才問道:“後來,事情敗露了?”
吳太妃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是我告發的,我是告發的!嫻妃死了之後,我實在是過不了自己心裡這一關,所以我告發了皇后!告發了范家!說實話!我就是不想活了!所以我把我所知道的范家做的事情全都說了出去!我不求別的!只求心安!”
蘇晚吟道:“可是做過的事情無法磨滅,縱然您告發了皇后,可您依舊一直在受著內心的煎熬。”
眼淚從吳太妃的眼中流出,她閉上眼睛,點了點頭:“你說的對,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在受著良心的譴責!很多人都說皇上是念在我告發的份上饒了我一命!不!他不是饒了我一命,而是讓我在這裡生不如死,永遠都受著內心的煎熬!”她一聲苦笑:“事實上,他做到了,這麼多年,我過的的確生不如死!我早就不想活了你知道嗎?可我不能!皇上說了,如果我死了,他就將我的父母也殺死!我……我這輩子,都註定無法逃離這座牢籠。”
說完,吳太妃忽然整個人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她流著淚,卻是微笑的看著蘇晚吟:“好了,我說完了,心裡也舒服了許多,你走吧,日後也不必再來了。”
“娘娘……”這句話太突然,讓蘇晚吟有些不知所措。
吳太妃卻是笑著擺手:“走吧,走吧,人間沒有不散的宴席,你我也只是過客而已,你不必在乎,也不必想太多。”
說完,吳太妃屋裡的丫鬟幾乎趕也似的將蘇晚吟推出了屋子。
“哎……”蘇晚吟險些被推倒。
木門砰的一聲被關上了,清雅扶著蘇晚吟,皺眉嚷嚷道:“什麼人啊!”
蘇晚吟阻止了清雅,只看了一眼木門道:“太妃娘娘既然不留了,咱們回去就是。”
她大抵能理解這位太妃娘娘為什麼這麼做,想必她說出了這一切之後,心裡會輕鬆一些,但是很快的,她就又會被濃重的自責包圍。
回去的路上,清雅還在嘟囔著:“這位太妃娘娘真奇怪,活該她命這麼不好!”
蘇晚吟制止了清雅,心裡想著吳太妃說的事情,心裡頗為感嘆。
這整個故事裡,壞人是范家,受害者是那位嫻妃和她腹中可憐的孩子,而吳太妃看似是被脅迫的,卻並不值得可憐。
蘇晚吟可能會感嘆她命運多舛,感嘆她這輩子過的艱難,卻不會認為她是無辜的。
一人做一人當,無論當年她再怎麼被威脅,事情都是她親手做的。
如果以嫻妃的立場來看,被自己的好姐妹害死,無論那位嫻妃多麼善良,她也肯定是怨恨的,無論這背後有多少隱情,她都會是怨恨的。
而屋裡的吳太妃,也正如蘇晚吟所說,在短暫的輕鬆之後,她陷入了更大的痛苦之中。
那丫鬟嘆道:“娘娘這是何必呢?您將此事說出去,不是等同於自揭傷疤嗎?”
吳太妃搖頭:“不,你不懂,說出來雖然痛,可我心裡還是挺開心的,至少,我沒把這件事情帶進墳墓裡去。”
她擦了擦眼淚,笑著看向了那丫鬟:“在我臨死之際,還能遇到一個能聽說說完這些的丫頭,我覺得很幸運。”
而蘇晚吟在聽了吳太妃說的事情之後,就再沒了胡亂逛的心情,她回了屋,端和郡主依舊在繡那個荷包,看見蘇晚吟臉色不對,她問:“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