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奕霖並沒有守在秦希蓉身邊,隨時觀察醫生檢查她的身體,他重視地只是她肚子裡孩子的血液,沒有那個孩子,他就救不了錢萌萌,無法償還這些年缺失的愧疚。
他派了別墅裡最能幹的兩位女傭在秦希蓉房間照顧,而他自己則走進房,這個別墅裡突然少了錢萌萌也少了宋淺,就好像是一座地牢,將他封閉在裡面,哪怕是立他為王,心中也是苦澀的。
裴奕霖開啟電腦,眸色溫柔地看著那螢幕上一家三口甜蜜相擁的照片,心情是緊張也是輕鬆。
“萌萌,你放心,爹地不會讓你媽咪知道你的事情。”裴奕霖頓了頓,“並且,爹地發誓,一定會照顧好你。”
照片裡錢萌萌笑得極為開朗,根本就不像是一個患有白血病的病人。
裴奕霖的眸光又黯淡下來,這種不幸的事情發生在他的女兒身上,他才發現自己的生存有多渺小。
裴奕霖指腹輕柔地撫摸著電腦螢幕,他似乎在撫摸著錢萌萌那肉嘟嘟的臉頰,嘴角帶著寵溺。
但,溫度還未從指尖傳入心間,尖利的手機鈴聲就突然響了起來。
“什麼?萌萌出事了?”接起電話,裴奕霖儘量讓自己的心跳趨於沉穩,“我現在立刻過去。你必須救下萌萌,否則我要你去地獄陪她!”
結束通話電話,裴奕霖立刻叫進了在門口等著的康路。
“那個女人走了嗎?”裴奕霖的眼底泛起一抹不捨。
“是,宋保鏢剛離開不久。”康路開口為宋淺求情,“裴總,根據屬下對宋保鏢的瞭解,這次佩佩小姐的事情一定跟宋保鏢無關。一定是有人陷害夫人。”
“你很瞭解她嗎?”裴奕霖眼底的不捨被憤怒取代,“下去!”
該死的宋淺!
難道她的魅力真的就那麼大,足以讓自己最忠心的手下叛變嗎?
裴奕霖的拳頭緊緊握著,不知道是氣,還是擔心。
“是,屬下知錯。”康路知道自己犯了裴奕霖的禁忌,立刻說了自己此次的來意,“裴總,夏爾嵐和秦希蓉都不在房間,而是前後腳到了花園。據暗守在花園的保鏢回話,她們似乎在謀劃著什麼事。”
“我知道了。你繼續監察兩人的行蹤,我要出去一下。在我回來之前,不能輕舉妄動。”裴奕霖吩咐道,拿著衣服套上,駕車快速地趕往了郝醫生的住處。
住所裡,錢萌萌臉色蒼白地躺在手術檯上,郝醫生神色焦急地剛給她做完急救,正給她掛著吊瓶。
成憲坐在錢萌萌身邊,他臉色僵硬,眼底泛著無法揮散的惶恐,他緊緊地握住了她瘦得可憐的小手,曾經血色紅潤的錢萌萌,已經瘦了一大圈。
“我沒事的。即使我離開了,你也不必擔心,有你幫我照顧我媽咪,我很放心!”錢萌萌笑嘻嘻地說著,目光卻是不自覺地往門口瞥去。
她能感覺生命體徵正在從自己身體裡流逝,似乎她馬上就要歸天了。
其實,她真的不怕死,她只是怕在自己死之前,看不到爹地和媽咪和睦相處的一幕。
他們明明那麼相愛,理應在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哪怕,那幸福裡並沒有自己的參與。
“我只照顧你。”成憲冷冷地開口,“其他人,跟我無關。”
“成憲!”錢萌萌著急了,“你的意思是不幫我咯?”
見成憲沒有說話,錢萌萌繼續說“你明明說過,只要是我說的,你都會聽我的。我現在要……咳咳……”
錢萌萌咳得很厲害,身體很虛弱的她現在就像一架隨風飄蕩的風箏,隨時會從成憲眼前離開。
“我答應你。”成憲握緊了錢萌萌的手,聲音粗粗地,帶著急躁,“但是,萌萌,你也答應我一個條件好不好?”
“嗯哪。是什麼?只要你說,我就答應。”錢萌萌笑得很釋然。
“我……”
“成小子,你握著我女兒的手幹什麼?”裴奕霖一聲呵斥,打斷成憲要說的話。
裴奕霖早就到了,錢萌萌和成憲剛才說的話他也聽得清清楚楚。
見女兒言語間將宋淺託付給了成憲,裴奕霖心底的愧疚濃濃地翻湧起來,再也按捺不住,推開了門。
“裴叔叔,你來了。”成憲鬆開了錢萌萌的手,輕輕地鬆了口氣。
成憲剛才其實很害怕,他害怕自己和錢萌萌的交易一旦達成,她就會毫無擔憂地離開這個世界。
而他,不想讓她離開,十分不想。
“嗯。”裴奕霖悶悶地回答。
裴奕霖蹙眉看向郝醫生,問“你不是說萌萌沒事了嗎?為什麼她的臉色這麼難看?你到底是怎麼當醫生的?是不是要讓醫學協會弔銷了你的行業執照,你才會好好辦事?”
“爹地。不怪郝醫生。”錢萌萌握住了盛怒著的裴奕霖的手,“我的病無藥可醫的,要不是郝醫生醫術高超,我現在說不定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