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江止寒腳步打碎空落的街,譎詭樓叢間遊蕩的偵探們。
噢,中間還混上某位製造噪音一流水準,智商卻亞於常人水準的風水大師。
巷子盡頭轉出開闊的街,風潮般漫過來,又把心推搡回狹窄裡。
凌晨的石板漾水汽,踩著滑膩,江止寒杵著腦袋,好像也浸了圈水,卻是磨砂的溼漉,叫人手癢得很,想去揉亂他的發。
江止寒知道他在琢磨什麼,橫來豎去無非是“生死”二字,真相是又單薄又厚重的事兒,繞它逡巡,豁破喉嚨或夾縫窒息再尋常不過,間或的困頓是最低的代價。
……不過也有可能是在想早餐吃什麼。
江止寒兀自前他一步,放空來瞧瞧世界。天還沒黑透,風格外狂躁,颳得發沒規沒矩亂飛,拍得臉上粉都快掉沒了,懶得抬臂去抹開橫眼前的髮尾,便踮腳順著風向轉來轉去。
“好久不見。”
街邊樹枝嘎吱嘎吱叫聲慘痛,有一瞬間,江止寒感覺自己裹挾在淡灰天色跟街巷之間分崩離析。黑白二字銜尾而生,罅隙裡是蜉蝣一粒的人,誰能抽身不沾?
“我是沒有想到還能夠在這裡遇見你的。”
他轉身去望,江止寒落後好多,邊往這邊追邊張嘴喊著什麼。
江止寒虛眯著眸,揹著手傾身字正腔圓嚎回去:什——麼——她——聽——不——見,每個字都不由拖得老長老長,估摸有風了滿嘴的緣故。
其實,他聽見了。
他說的是:“我們去哪兒?”
前路,千難萬險,刀劍林立,偏偏冒險。
他該恥笑江止寒也會受困,卻從聰明人少見的走投無路里生了些怪里怪氣的混沌滋味來,實話說。
江止寒就是沒有答案,不曉得回啥。便挑了個俗氣但管用的老法子——逃避。
怪窩囊的。
他想,他希望江止寒識相點兒,別問了,要不然黑進他手機,把屏保鎖成他的自拍。
恰巧到點,兩側路燈逐次亮起,光利落地鋪開,還勻給凌厲狂風幾分柔軟,抬腳踢開顆石子。
他心情跌底反升,想來想去長路也沒多荒蕪,無非是離太遠,走近了或許能瞧到滿坡花兒哩。
“你怎麼會找到這裡來的。”
小屁孩兒,沒死就不是絕境。沒必要去撥開迷霧,它來它的,奔進迷霧跳個舞才是年少,既然看不清前路,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就算是萬丈深淵,走下去,也是前程萬里。
江止寒看著他這副模樣,笑了笑。
“許程式設計師啊,你說說看,難道你還不清楚我找你是為了什麼嗎?現在駭客攻陷了,我們資料庫的事情已經連續的鬧了幾天了,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江止寒看著他這副模樣,似乎是在嘆氣,又似乎有別的想法。
可是被他稱之為許程式設計師的人,卻從頭到尾沒有什麼過度的表情。
“你不就是想讓我過來幫幫你嗎?但是這件事情恐怕牽動的人很多,我知道你之前的那個完美的提案還算不錯。”
江止寒似乎是笑著的。
“既然提案還算不錯的話,那麼其中也有不錯的迴響。”
他算是明白言下之意了,是一個請求的幫助。
江止寒話語之中半帶著誠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