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恍惚地意識到,原來香氣可以在記憶裡提純,變成永恆。可是眼前的香氣太苦澀,她忍不住想,假如,她是他在這裡唯一的“同類”——
“如果我走了,溫白雨會不會難過?”
紫色在一瞬鬱積,如同瓦倫索勒和阿瓦勒的薰衣草香氣被盡數壓縮,凝成的汁液就瀝瀝滴進他眼中。微苦的氣味流淌,就好像他真的擁有一雙會流淚的眼睛。
一滴紫色落下。
“會。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心情很好。”
兩滴、三滴、四滴……一滴又一滴,匯成她以往從未見過的景象。
“但她也知道,這樣的時光是留不住的……你不是屬於她的人。”
溫暖和苦香漸漸將她包圍,輕輕揪住她的心臟,引起小小的、細微的、與一直以來的掙扎與痛苦相比微不足道、但真切存在的——顫抖。
她卻,能夠在這樣的顫抖中異常平靜地擁抱他。
閉眼,濃烈卻不噎人的香氣將銀杏、極光與星月的光芒收集,又輕輕在風裡飄散,將十六歲以來的灰暗鍍上金邊。
那些光芒不灼人,但是穿過了鎖在她骨裡的層層暗影,融化了她心底最廣佈的空洞,切實溫暖了她註定要永生銘記的時光。
“你……對我很好。”
酥酥不會忘記。
心間的小小光亮被酸澀裹住,她低頭將雙眼輕輕抵住他肩側,任由乾涸已久的泉重新湧出溫熱。
你看、你聽,你也有一顆心臟,有力地跳動著的心臟,甚至有可能、還在不自覺渴望愛與溫暖的心臟。
“或許,在以後的時間線裡,我不會與你有這樣深的交集。所以,無論他們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子,也請你記住——”
酥酥擁抱著他,彷彿一切過往與未來都可以濃縮在這一剎那。她無法看清他的神情,因為她的視線已經模糊,連哽咽都成了奢望。
她只是輕輕地、如同未有波動一般,以剖開一朵心愛花朵的小心翼翼與誠摯,讓淚水與藏不住的花粉一同簌簌落下。
她不再給它們任何注意,只是昂首,任由逸出唇齒的話語彌散在紫色中,輕而堅定。
“我從未責怪過你。”
江止寒喜歡一種金酒,記得之前在酒店,一個下大雨的早上,他曾經詳細描述過這酒的層次味道剛入口是豆蔻香,然後是淺淡的金絲月季味,最後是小紅莓和甜木果的味道。枕邊談話的內容足以令人印象深刻,哪怕是自己並不怎麼感興趣的酒。
顧雲夕當時驗證性地喝了兩口,後來有機會的時候又嘗過兩次,然而依舊品不出那麼豐富的層次。
她把這理所當然地歸因於舌頭上味蕾的種類數量因人而異,和舌頭成精的燕老師分居品酒水平的第一階段和第二階段,倒也不介意隔著多大的界限——嘴挑的人,家裡有一個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