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屈子廟出來後,唐棠回到村裡,因為喝多雄黃酒而昏昏沉沉的他倒頭就睡了。
及至第二天醒來,已經日上三竿。由於天氣炎熱,唐棠與翠花只好又在長者家裡吃了頓飯,等過了晌午下了涼,二人才走出村子繼續往北趕路。
雖然五月的天越來越熱,可兄弟二人的腳步卻加快了不少。
因為要尋人,兩兄弟還不敢僱輛馬車走的太快,一路上且行且停,一邊北行一邊打聽著藥聖的行蹤。
好在那位揹著藥筐、拿著小鐮刀的“遊方郎中”時不時的也會顯露行蹤,一路往北的路上,唐棠時時聽說這位郎中活人性命生死人肉白骨,越發堅定了這位郎中就是藥聖老人家的念頭。
可這位郎中神龍見首不見尾啊。雖然時時聽到他的訊息,可當唐棠趕過去後,這位郎中已經不見了蹤影,幾十裡幾百裡的路程似乎在散步,唐棠二人根本追不上他!
這讓唐棠想死的心都有了。
而且自從二人離開回車鎮後,天公就一直不作美。
連綿的細雨妖嬈,惹得翠花指著老天爺“讚美之詞”不絕於耳。
由於道路難行,兄弟二人走走歇歇。等他們從宛郡來到洛陽郡地界時,已經是半個月以後了。
自打進入洛陽地界後,兄弟二人明顯感受到這裡的時令不太對——原本五六月交替的天兒,就算熱,也不至於熱成七八月的酷暑吧?
而且他們聽當地的百姓講,這鬼天氣自打進入四月份就一直這樣,弄得洛陽百姓今年連春天也沒見著,過了冬就直接入夏了。
這不,唐棠他們還在田野間看到有愚昧的村民正在挨個發掘新墳,看到裡面有屍體沒腐爛,就說那屍體是旱魃,把屍體拖出來用刀砍、用斧頭劈,說是在除妖。
這種行徑雖然被朝廷明令禁止,可民間卻屢禁不止。
而地方官府為了讓百姓宣洩心中的恐懼,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且當作不知道罷了。
唐棠兄弟二人過伊關、走洛水,終於來到了九朝古都洛陽城。
對於洛陽這座雄城大邑,史書上從來不吝讚美。
唐棠第一次來此,對洛陽城的雍容華貴更是打心眼裡驚歎。
只是,這煌煌洛陽城雖然雄壯,卻似乎少了點什麼。就像一位國色天香的美人兒,雖然長得絕色傾城,卻面無表情雙眼空洞,毫無氣質可言。
此時的洛陽城,就少了那股“九朝帝王都”的雍容華貴。
此時,洛陽城裡家家戶戶都在焚香祈神,都以為是有罪孽在身,以至於亂了四時節令。
城中道人、和尚滿地亂走,都趁著人心惶惶之際藉著勸人向善的由頭大收信徒香客、騙取錢糧。
整座洛陽城到處都是道場法事,唯有城南衛國寺裡煙火清涼。
像被世間遺忘。
兄弟二人在城裡閒逛著,望著到處的香燭紙錢,唐棠無奈搖頭嘆息著。
他們偶然經過衛國寺,見這寺廟飛簷斗拱、石鼓柱礎,驚豔於這座寺廟的隋唐風骨,忍不住邁進了寺廟中。
廟裡和尚不多,看到唐棠他們主動行禮招呼,卻不卑不亢、笑容恬淡。
兄弟倆朝廟裡走去,經過鐘樓來到寺院的蓮池,偶然遇見一位老僧。
那位老僧手執金剛珠,鬚髮皆白。此時雖然酷暑難耐,可老僧卻眉目清涼。
老僧似乎在等什麼人。
他遠遠望見唐棠與翠花朝蓮池走來,看到翠花以後,嘆了口氣,輕輕唱了句“阿彌陀佛”。
老僧又望見唐棠,他“咦”了一聲,直接朝唐棠走了過去。
“施主來了。”老僧彷彿認識唐棠似的。他走到唐棠面前,端著手裡金剛珠,竟朝唐棠行了一禮。
唐棠確定自己從沒見過這個和尚,心中疑惑。可他出於禮貌,還是朝老僧還禮道“大師認得我?”
老僧搖頭“不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