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念心的藥效過了,周和也慢慢平靜下來了。懷裡的何青衣,雲鬢一早就散做青色的河,蜿蜒在他們的枕邊。
觸手處,光潔冰涼,周和摟的更緊了些,又伸手扯了被子,蓋在她的身上。被子有股灰塵的味道,何青衣輕輕地咳了一下。
“青衣,”周和啞著嗓子,喊了一聲。聲音顫抖,卻滿是深情。
何青衣縮了他的懷中,想起自己跟練雪見的婚約,慢慢地嘆了一口氣,看來,只能負了他了。
“青衣,你後悔嗎?”周和突然急切了起來。
何青衣沒說話,在他懷裡搖了搖頭。周和突然笑出了聲,抱著她,一會兒頭髮一會兒臉地亂親。
“青衣,”周和說,“我見到你外公了。”
“外公?”何青衣問,“是大火的那次吧。”
“嗯,”周和把臉埋在她的頭髮裡,隱約總覺得有股梅花的味道。
“他跟你說什麼了?”何青衣問。
“他讓我拔帳後退五十里,”周和說,“還給了我一顆白夜的解藥。”
“白夜?”何青衣問,“你什麼時候中了白夜?”
“徐乾文分析,應該是我出發去北疆的時候,喝的那個餞別酒裡的。”周和說,“後來時間到了,宮裡還特意賜了壺酒給我,應該就是白夜的解藥。”
他們都故意避開鄧雲鴻的名字,可誰都知道,鄧雲鴻已經動了殺機,白夜不過是打頭陣的號角聲。
“那你今天中毒,也是他乾的了?”何青衣問。
“今天,只怕是太后做的,”周和嘆了一口氣,“鄭一鳴帶我下山,灌醉我的是張超,到了樂志齋,鄭一鳴又給我餵了這個奇怪的藥。我發覺不對勁,就出了樂志齋。我擔心那裡是個陷阱,聽說張留仙去冷宮了,我就來翊坤宮避避,沒想到你也在這裡。”
“陳朝雨讓我在這裡等她,”何青衣說,“他們也快下山了吧。你也回樂志齋吧,說不定捉姦的人也去了。”
周和笑,“我倒是願意他們現在都來這裡看看我們。”
“去你的,”何青衣拿被子擋著身子,起來穿衣服了。周和突然撲倒了她,盯著她的眼睛說,“等我回來,這次我一定要娶你。”
“讓我起來,”何青衣拍了拍他的胳膊,“你壓到我頭髮了。”
周和一鬆手,就趴到了她的身上,軟玉溫香,他實在不想出去面對這些佈局害他的人。只是機緣巧合,讓他遇見了她。
何青衣只得說,“再不出去,可能真要被人找到了。”
周和起身穿衣,背對著何青衣,卻突然說,“不管你是回延綏,還是住宮裡,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你別想再拋下我了。”聲音裡面有些哽咽,這一年,他過的好苦。
“嗯,”何青衣應了一聲。
周和淚流滿面,他不敢回頭看她,他們曲曲折折走了這麼遠的路,現在,總算有了交集,回到了同一個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