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衣拿了兩個瓷瓶,按照練長卿的吩咐,先倒了白色瓷瓶裡的藥。仔仔細細幫東仙敷好了,又拿了紗布幫他纏上。
東仙坐了一邊,裝作老弱病殘,只差哼出聲了。西河很鄙視地看了他一眼,這人,越活越回去了。這麼點傷,還好意思裹紗布。
何青衣纏好紗布,很是傷心,“外公,都是我不好,我不該不辭而別,現在你受傷了,換我來照顧你。”
“嗯,”東仙差點就拿受傷的手去摸她的頭了,一愣,換了一隻手,去摸了摸她的頭,“下次告訴外公,外公陪你去。”
說著,眼角瞥了一下練雪見,要不是今天練沅的事,他一定收拾這小子了。
練雪見打了個哆嗦,也不知道,東仙打算怎麼對付他。
還有他那個不負責任的父親,好端端的,幹嘛把他託付給東仙長老?這下子,如果他跑路,追著他的,就不止西河長老一個人了。
西河長老只會一路猛追,手段並不毒辣。可東仙就不好說了,他自己的外孫女,他都會關著不放。自己一個外人,東仙什麼手段都敢用啊。
練寒水笑了一下,說,“東仙長老,物極必反的,你這樣關著青兒,也不是個辦法。以後,還是讓她出來學幾天法術吧。到各處走走,對她也有好處。你要是不放心,以後去各處學習,我送她去,如何?”
東仙只得點點頭,“老夫自己送。”
練雪見在心裡腹謗,就你那模樣,就別自稱老夫了。何青衣難得有機會離開亂雪莊,去別的長老那裡逛逛,東仙還眼巴巴地送去,哪裡有什麼人身自由。
不過,話說回來,這樣離家出走了一場,何青衣倒是能出亂雪莊了。對她來說,也算是件好事。
東仙特意把裹了紗布的手,擱在桌上,問何青衣,“青兒,這次都去哪裡了?”
何青衣越發內疚了,給他倒了茶水,“先去的杭州。”
“哦,”東仙笑,“薛掌櫃怎麼沒見到你們呢?”
練雪見在邊上,看東仙笑地跟只狐狸一樣,心裡直替何青衣叫屈,有這樣的外公,日子可怎麼過。
“雪見跟我僱了條船,”何青衣老實交代了,“讓船家去太白樓要的酒菜,在船上吃的。”
“青兒喜歡喝什麼酒,”東仙說,“外公讓長卿去杭州買。”
何青衣想了想,問練雪見,“雪見,我們那天喝的,是女兒紅吧。”
練雪見點點頭,心想,何青衣要是再喝醉一次,東仙就該找自己麻煩了。
西河仍舊擔心練寒水的事,卻看見自己的老友,沒傷裝病,坐了那裡,欺騙小孩子,心裡就有些悲哀。要知道,東仙往日,不知道多少脫俗出塵,這會兒,都像什麼樣子了。
東仙細細問了何青衣,一路去過哪裡,吃了什麼,見了什麼。又給練長卿拋了個眼神,示意他記下了,一一買回亂雪莊來。
練雪見看穿他的意圖了,心想,這東仙,果真沒理解何青衣的意思。他以為,把好吃的,好玩的,全收集到亂雪莊了,何青衣就不會出去了。
其實,人在家裡呆久了,一定會想出去走走的。家裡就算什麼都有,也想出去看看的。東仙這輩子,看來是不會懂得這個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