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訓好何青衣,許嬤嬤又:“沈克柔的緙絲是家傳的,他們家書畫雙絕,緙絲更是出神入化。吳思訓年輕的時候跟了沈克柔,一邊服侍他,一邊跟著學畫學緙絲的技巧。一來二去,兩人就看對眼了。可是,一則兩人有師徒的名分,二則沈家不許納妾。”
“等等,”何青衣問:“沈家幹嘛不讓納妾啊?”
“為了技藝單傳啊。”許嬤嬤:“他們沈家的緙絲,所有的技法,最後只傳給一個兒子。”
“那其他的孩子呢?”何青衣問。
“他們有自己的莊園和鋪面,”許嬤嬤:“沒繼承緙絲技藝的,就去管理田莊和鋪面了。”
“原來如此,竟然還有這樣的家庭。”何青衣感慨:“那吳思訓怎麼辦呢?”
“剛開始,沈家的人都反對,後來實在分不開他們,”許嬤嬤:“就默許他們的關係了,非妻非妾,如果生了孩子,不許姓沈,也不許學沈家的緙絲。”
“這條件,可真夠苛刻的。”何青衣感慨。
“是啊,”許嬤嬤:“吳思訓跟了沈克柔一輩子,也沒個自己的孩子。等沈克柔一死,沈家就趕她走人。大概五六年前吧,她就搬到蘇州去了,每年給我捎點東西,寫封信什麼的。我以為,她要老死蘇州了,結果又回來了。”
“她回來幹嘛呢?”何青衣問。
“哼,”許嬤嬤冷哼一聲,:“還不是因為沈克柔的兒子技藝不精,砸了沈克柔的招牌,沈家的人沒辦法,只得去蘇州請了她回來,一邊教沈克柔的兒子,一邊做些補救。”
“她在京城呆多久呢?”何青衣心想,至少得把太后的西方極樂世界圖給完成啊。
“她走不了了,”許嬤嬤:“沈克柔的那個兒子,不是技藝不行,是他的畫技不行,沒靈『性』,所以緙絲做出來沒神韻。估計,吳思訓得留在京城,好好培訓下一代的傳人了。”
“哦,”何青衣點點頭,她對緙絲的瞭解,僅限於這幾的接觸,實在不明白,為什麼緙絲除了技藝,還要書畫的功底。
兩人話間,就進了尚功局,跟管事的姑姑領了出宮的令牌,就去青瑣門辦手續了。
何青衣跟許嬤嬤在門房裡等著曹嬤嬤她們,卻看見門外有人探頭探腦,仔細一看,竟然是陳二順。
陳二順收拾了東西,正打算回家,卻看見了何青衣。昨晚他值夜班的時候,就看見過何青衣,這會兒,想跟她打招呼,卻怕她身邊坐著的許嬤嬤,所以,就在門口探頭探腦了。
何青衣見了,就問:“陳大哥,這是要回家啊?”
陳二順趕緊站直了,貼著門口:“是,昨晚值勤,今休息呢。張姐姐這是要出宮啊?”
何青衣點點頭,:“是的,跟我們許嬤嬤出去有點事。”
“那張姐姐你們忙,我先走了。”陳二順總算大方起來了,告辭走了。
“那誰啊,話結結巴巴的。”許嬤嬤問。
“陳二順,”何青衣:“他是青瑣門的侍衛,原先是左哨軍的人。上次我大伯子劉貢跟高嬪的弟弟起衝突,蘆葉姐姐帶我找過他,讓他帶過話。”
“蘆葉這裙是會鑽營。”許嬤嬤:“這樣都能讓她翻出關係來。”
沒一會兒,曹嬤嬤就來了,一看見何青衣她們,就問:“慧貞,怎麼今又出宮啊?”
“今去帶吳思訓,”許嬤嬤:“得讓她來看看太后的那件披風。雖然是他們做的,可也快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