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窗外有人話,何青衣趕緊拎著裙角,窸窸窣窣又『摸』回床上。
鄧大公子的這張床,似乎是拔步床,比普通的床要高大許多。裡面是床,床外有踩腳的地坪,再外面是半包著的圍廊。
有些人家,就把淨桶,梳妝檯放在地坪裡面。冬的時候冷,外面床罩子一圍,裡面跟一間房子一樣。
不過,這床在北方可不多見。畢竟,京城這一帶氣冷,老百姓都燒火炕過冬。富貴人家用床,也不興這麼大的。
估計是因為鄧大公子行動不便,家人特意給準備的吧。在地坪上準備所有用品,讓他坐臥,都不用離開床吧。
何青衣摟著根圍廊的柱子,眼皮子直打架,她很努力的睜開眼睛,可蓋頭又擋了她的視線,一來一回,反倒更想睡覺了。
等夜『色』漸起,外面的筵席也散場了,賓客們作別的聲音也漸漸散了。
突然,有人推開了房間的門。
進來兩個年輕男子,一個穿紅袍,一個穿青『色』長袍。很明顯,一個是新郎官鄧大公子,另一個,就是代替他拜地的男子。
果然,何青衣猜的沒錯,代拜地的,就是鄧二公子鄧雲遊。
就聽見他:“大哥也早點歇息吧,客人我都送走了。”
他扶著鄧大公子進了房,就著龍鳳燭的燈光,看了眼一片狼藉的新房。
饒是鄧二公子見多識廣,見了這樣的新房,也有點犯怵。
第一反應,就是新娘子被歹人給劫了。
再一看,床上半躺著個穿紅袍的女人,可不就是新娘子何青衣嘛。
雖然臉上半遮著紅蓋頭,可那模樣身形,是她沒跑。
看弟弟有點疑『惑』,鄧大公子倒是笑了,聲音很微弱,卻略帶調侃地:“我去掀蓋頭。”
兩兄弟笑呵呵的,鄧雲遊扶了雲鴻,往床邊走。
誰知,新娘子睡的不舒服,一把又扯掉了蓋頭。
得,不用確認了,就是她!這麼臉皮厚的新娘子,這世界上再沒第二個了。
什麼,你鄧家兄弟怎麼會認識何青衣?
他們不認識啊,當然不認識啊!
可何青衣的名聲太大了,在花轎上睡死了,下了轎子全反著做,這些笑話,已經足夠滿京城的人,上三三夜了。誰知,一進洞房,還有更誇張的事。你,這個女人不是她,是誰!
本來,鄧雲遊並不想代替他哥拜堂,聽來了這麼有趣的一個新娘子,他才匆匆出來,打算見識一下的。
而鄧雲鴻,他的身子骨不行,鄧家給他找了個側花廳,擺了床和待客的椅子。他就躺床上,關係足夠好的親朋好友,才有資格去跟他道聲賀。至於,何青衣的所作所為,他也只是聽。
等客人散了,兩兄弟一進洞房,就見了這麼個場景,也實在不好宣揚。
何青衣已經給了京城百姓,至少三的笑料了。他們要是再一嚷嚷,何青衣加鄧雲鴻,就有一個月的笑料了。
鄧雲遊扶了雲鴻,上了床,兩兄弟對視兩眼,覺得這狀況,別叫丫頭為妙。
鄧雲鴻安置了他哥,道了晚安,就走了。
睡到半夜,何青衣頭痛欲裂地醒來,看見黑暗中的一對龍鳳燭,刺眼地想發脾氣。
再看看自己,和衣躺在床上,頭下壓著塊紅蓋頭。
何青衣艱難地轉了個身,發出七八十歲老頭痛風的“啊喲”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