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允的話一出口，座下的人全部變了臉色，除了那遠遠孤坐的衛洵除外。
他過於平靜的臉色，陳述著他早已經知道這一切，哪怕皇帝接下來說出其他話來，他也不會在意。
皇后起身，攙扶衛允，怕他醉了說出胡話，衛允揮開她的手，“趙國十三公主趙琦玉，德容兼備，外修於行，內修於賢，有趙國皇室遺風，深得朕心，特賜為貴妃，封號琦。居住在西暖閣陪駕，位同後位。“
他將給我的詔書，默默口述出來，以彰顯給我的至高無上的榮耀。
榮親王說，“陛下，可是趙國皇室七十多人，全部伏誅。您這是養虎在側啊。“
衛允朝我一指，“當年，趙國文昌公主引六國相爭，為何？“
榮親王略一思索，答：“文昌公主，仁德，仁心。戰場上以一當百，朝堂上有宰輔之才，無人能及。“
“趙國十三公主是文昌公主的妹妹，趙國現在僅存的公主。孤賜她貴妃位，又有何不妥？“
皇后輕聲道：“去年六月，洵親王有詔書回京，和朝中約定好，在娶十三公主當日，帶領衛軍攻城。十三公主與洵親王有過婚約。“
衛允倒回座位，“那又如何，洵親王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在婚禮上，那場婚事並不做數。“
夜深了，衛允斜靠在我的腿上，把玩著一隻金鎏鼠鑲紫寶石模樣的擺件，他說，“你生肖鼠，孤讓人鑿了這物件，你且拿著當個小玩意兒，打發打發時間。“
我將他頭上的發攏進金冠子裡。宴會完畢後，他已經換回了常服，此刻也是十分閒散的打扮。
“這東西萬金難買，陛下就只拿給我打發時間，當小玩意兒，若是哪天丟了可不得心疼死？“
他捉了我的手，粗糙的掌紋覆蓋在我的手背上，暖烘烘的。
“孤只心疼，這價值萬金的東西，都不能換回你一天的快樂。“
我心下一動，抽回手去，“陛下今日，大張旗鼓，宣告我的貴妃之位，已經是最大榮寵了。我怎麼會不快樂。“
他看我一瞬，放下鎏金鼠，走出門外，“貴妃今日喝了不少酒，你們送些醒酒湯過去。孤今日歇在皇后宮中。“
衛允一走，我便撲到淨手的盆前，吐了個昏天黑地。
丫鬟一面拍打我的背，一面心疼抱怨，“洵親王也太狠了，那麼多的酒，怎麼捨得娘娘……“
我又是一陣猛吐，她才漸漸住了嘴。
席上，親王們賜酒，榮親王不屑，揚州都統則是不悅，與揚州郡主各賜了半盞果子酒。
揚州郡主溫言，“願貴妃榮寵不衰，福壽綿延。“
賜酒時，親王或大臣帶著妻妾給予祝福，也是一套儀式。
等到了洵親王那一桌，他的身旁端坐著渾身冰寒的銀鈴。
銀鈴斜一眼，那流光溢彩的金盃，“貴妃大喜，臣妾有幸和洵親王賜酒。親王不勝酒力，有些乏了，便由我代勞，賜貴妃五盞如何？“
端著紅木托盤的禮官，看看手臂粗細的酒杯，有些犯難，“娘娘已經喝了許多。“
銀鈴冷聲道：“趙國速來宏偉，酒杯比這要大上許多呢？別說五盞，就是十盞，趙國皇子公主會怕麼？“
禮官犯難，看向衛洵，卻見他面前已經堆了不少酒壺，再看龍椅上的衛允，同樣如此。
我伸出手去，笑道：“祝酒越多，福氣越盛。謝過夫人了。“
五杯喝完，我轉身要走，扶著案頭的衛洵突然抬起頭來，將一壺酒重重放在酒杯旁，泛著紅絲的眼睛緊緊盯著我，“祝娘娘福如東海，永不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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