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啞然無聲。
是啊,從小到大,四哥什麼時候不是事事讓著我,處處保護我。他雖然不是我的親皇兄,對於我卻遠遠超過了親哥哥的感情。
可這數日之間,父皇病倒,二皇兄與沈家聯姻,朝中形勢風雲詭譎,到底誰才是幕後黑手呢。
“四哥,是十三糊塗,因為何姑娘的事竟懷疑到了你的頭上,十三罪該萬死。”
我從凳子上緩緩起身,朝他作揖賠罪。
他的明黃袍角就垂在我的眼前,明淨無比,連一絲褶皺也無。我甚至能想象的到,如今發太子府聚集了多少年輕貌美的繡娘們,她們負責太子殿下的這一件衣服,便需要數月時間。
一時只把頭垂的更低了,“四哥尊貴無比,自然不會因為這件小事怪罪十三吧。”
一句話剛完,只聽清脆一響,一杯青花瓷熱茶在堂中碎了個利落。
“我看你學識不長進,官話倒學的利索。五皇妹的事的確不是我授意,你不信我也罷,我也可以多說一句。”
他慘然一笑,倒令我半晌不知說什麼。我的確沒有完全信他,可他那個笑容卻彷彿六月的寒冰一樣,映的我心頭髮冷。
剛想著辯白一番,他已經揚手製止了我,“十三,多看看身邊人,你一項偏聽偏信,卻總不會識人,日後要吃大虧的。”
他這番話卻又讓人少不得細想了。一時,小順子、嬌鶯、沈鯉、蘇行紛紛在腦海閃過,但也只是一瞬便給我否決了。
小順子自幼出生不好,受大皇兄囑咐,過來找顧我。嬌鶯仰慕我,又受過我頗多恩惠,自己無處可去,才想在我身邊安身立命。至於沈鯉、蘇行,一個是至交好友,一個是心頭深愛。我自然信他們。
那麼,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從太子府惶惶然出來,正是圓月當頭,眨眼便到了六月十五。
風涼嗖嗖的吹著,將太子府前的一頂官轎照的藍光瑩瑩。
小廝伸手掀簾,不緊不慢走出一個身穿華服的人,長眉漆黑,面如冠玉,一雙眼睛竟比這清冷的月光還冷。
“十三殿下,到了刑部後,似乎清減了不少。”
我立即回過神來,“我不過是擔個閒職,首輔大人才是日理萬機。這大好的夜也要來太子府奔忙。”
暮雲城從身上解下一條黑色披風,遞給身後的下人,那雙素白的手不由惹的人多看幾眼。
他從我身邊過去,聲音極為平靜,“陛下今日晨時,在早朝上突然暈倒,殿下知道嗎?”
我身體定住,扭頭看他,張大了嘴,卻半晌沒說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