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行去朝廷上拜領太傅的職位時,我親自送他到了玄武門。
他身著雪白長衫,沿著漢白玉的臺階徐徐上前,走到臺階的最高處,回首燦然一笑,“無論我是太傅還是一介草民,你都可以喚我老師。”
我恭敬回禮“學生恭賀老師。”
然後,他舉步入殿,留下我在那一方青磚地上默立良久。
我知道,今日,當他再次走出那扇殿門時,我們之間或許會有一些不一樣了。
他是太傅,便不能再只有我一個學生,而我這個殿下,揹負著弒母,揹負著不祥,如果再和他走近,又將給他帶來什麼影響。
但我還是貪戀那一點溫暖,直直的看著他的背影看了很久。
像是感知到我的目光,蘇行走到最上方的臺階處,頓了頓,然後轉身,朝我道“如果可以,這個太傅我倒真不太想做。”
我還沒來的及說話,他已經消失在了視線裡。
聽說朝廷上反對蘇行當太傅的人很多,大多都認為蘇行的年齡太小,而出身不祥,不能出任太傅。
我漸漸擔心,這場授職不會簡單,不知蘇行面對滿朝文武百官的唇槍舌劍,該如何應對。
我正來回踱步,心緒不寧時,偏偏朝廷上又傳來一陣驚呼,人群的腳步聲、呼號聲像海浪一樣傳來,我幾次要去檢視,都被侍衛攔住。
早朝結束後,我目送著一位位大臣遠去,直到毓正殿的殿門重重合上,也沒有看到蘇行的身影。
這些人離去時無不眉頭緊蹙,唉聲嘆氣,“多年輕的人,怎麼就不聽勸,偏偏要違逆陛下的意思,這下可好了吧,連自己的命也搭進去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好好的官不做,非要如此……”
一聲接一聲的嘆息傳入我的耳內。
我心裡沒由來的一顫,沿著百多層的臺階踉蹌而上。
兩邊的侍衛不再攔我,只惶惑看我,不知發生了什麼。
這時,從毓正殿門前正走出幾個幾個內侍。他們手中抬著一塊木板,板子上應該是躺了個人,將不知是死是活,只將一塊白布染了個透徹,豔麗的紅色撲入了我的眼睛。
我足下一軟,先行撲出去,壓住那白布下的人,死活不肯讓人抬走。
幾個內侍匆忙過來拉開我,也被我狠狠斥退。
我顫抖著手去掀那白布,聲音也帶上了哭腔“老師……”
待到白布將要被拽落的時候,身後的一個內侍趕緊上來壓住我的手,我死活不依,不管不顧的大喊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