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久都沒有明白蘇行當時為何會對我說出那麼多的話,後來也曾問過他,他說大約是那個豔陽春日,看著我在忘憂閣前恭敬行禮。
說的那句“趙熙拜見老師”恰巧撞進了他的心裡吧。
我與蘇行閒話不久後,三通大師終於醒來,他從屋內踉蹌走出,因為一夜宿醉,看我的眼神飄忽迷離。
我奉上了父皇的手俞,更是把自己的來意說了個明白。
三通大師在自己光溜溜的腦門上一抹,竟然順手一指,隨隨便便的將我推給了他的弟子,“你跟著他吧,想學什麼儘管問他。我這弟子腦瓜子比我還活泛,你找他去。”
我看了一眼不動聲色但也沒有反應過來的蘇行,只好硬著頭皮繼續求三通大師,不料這回,他直接將手俞扔進了蘇行的懷裡,啪嗒把門合上,嘟囔道“年輕人嘛就應該認年輕人做老師,找我一個和尚做什麼。”
那天,三通大師便又睡了一天。
我與蘇行尷尬相望。
因為三通大師始終不肯收我做弟子,我便跟著蘇行學習詩書。他雖然年紀輕,但講解起來,明瞭易懂,我便預設他做了老師。
但我真正肯將他叫一聲老師,卻是那年冬天裡的事了。
當時我已經跟隨他學習了一年,策論文章或是詩書背誦都很讓父皇滿意了,對我的目光也漸趨柔和。
他還破例讓我參加母妃的忌日,在皇陵裡為她守靈。
那天,我中途從上書房出來,就撲進了皇陵,在母親的陵寢前哭了個昏天黑地。
當時小順子出宮了一趟,並不知道我在皇陵裡,率領建章宮闔宮上下的人去尋我。
最後,竟找到了蘇行。
蘇行聽聞我失蹤的訊息後,只匆匆披了件外衫出來。
小順子已經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失了方向。蘇行在自己的院中只稍稍站立了片刻,仰頭看了看天空一輪明月,開口道“或許他在謹貴妃的陵墓那兒。”
小順子一怔,連忙朝皇陵奔來,果然在漆黑的碑林裡找到了我。
我伏在小順子懷裡痛哭了一場,後來再回到宮裡便生了病。
那病情來勢洶洶,幾乎已經到了不能辨認人的地步。
某一日,有人往我嘴中喂藥,我理所當然的將他認作了小順子,毫不避諱的將那手拉進一點,方便自己喝藥。
喝了一口以後,又覺太苦,悉數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