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敬德怔住。
他渾身的火氣都散了,湧上心頭的是一種茫然的情緒。
電話裡久久沒有響起聲音。
沈商年站在墓碑前,看著那張黑白相片,山谷的風裹挾著雨天的溼冷,吹拂過墓碑前被雨水打溼的海棠花。
一朵朵花被風吹得亂顫,也像是在等一個回答。
好像是過了兩分鐘,又好像過了十分鐘。
沈敬德低聲說:“最近太忙了。”
風吹得更冷冽了,沈商年握著手機的指骨已經發白,面板透薄,他聽著這句荒唐至極的解釋,或許連個解釋都算不上,唇角很輕地扯了一下,“你不忙也記不住。”
他話語裡嘲諷意味太重。
沈敬德捏了捏眉心,說:“事情已經過去太久了,更何況她已經去世了,你治病的事情更重要,我會多支付一筆費用,讓丹尼爾醫生在國內多住幾天,你明天再來。”
沈商年靜默片刻,“你不來看看嗎?”
“我……我今天下午有個很重要的合作要談,抽不出來時間。”沈敬德說,“下次吧。”
這一刻,沈商年好像隱隱約約摸透了他的那顆心。
像這漫天漂浮的冰冷雨絲一樣涼薄至極。
沈商年結束通話了電話。
他收起手機,嘆了口氣。
江知側頭問:“你爸來嗎?”
“不來。”沈商年搖了搖頭。
江知沒說話,她那頭銀絲一絲不苟地盤著,看著總是優雅淡定,唯獨看向墓碑上那張相片上,眼底透露出一絲脆弱。
“不來就不來吧,這樣也好。”江知神情有些疲憊,“沒有真心的人,想必小玟也不稀罕他。”
她伸手拍了拍沈商年的手背。
她掌心溫熱,他手背冰涼。
江知嘆了一口氣,目光落在沈商年臉上,她看著他漆黑的眉眼,挺拔的鼻樑,淡色的唇瓣。
當年哭著找媽媽的小孩,一轉眼,已經這麼大了。
歲月不饒人。
“現在有喜歡的人了嗎?”江知問。
沈商年一頓,第一時間沒有說話。
江知吸了一口氣,眼裡染上笑意,“沒否認,看來是有了。”
沈商年不自在地搓了一下鼻子,“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