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小陶喃喃低語,如此怔愣了許久。
世界微塵裡,吾寧愛與憎……如果這塵世間一切都如流沙逝於掌心,人活在世,又何必執拗於一時的仇恨。
確實,他該找個機會學著放過,放過自己。
小陶微微點了點頭,同意與雨桐一起面對過往。雨桐面上一喜,緊忙拉著他回到內臥。
雨桐給老太倒了杯水潤喉,心想……當年的恩怨能不能解釋清楚,就要看老太這張嘴了!
老太喝了口水,努力找尋著自己的聲音,“當年我不是故意拋下你的……”
果然,雨桐屏住呼吸,認真得聽著,她對當年那件事也十分好奇。
說到情不得已處,老太又紅了眼眶,蓄滿了淚水,“我其實是天上的仙女,與凡人生下了孩子,天庭的人要懲罰我呢!”
“……”
這……雨桐聽著有點兒不對勁,難道這個世界還涉及到了仙俠玄幻什麼的?沒有吧!
如果沒涉及到這些,老太這般解釋……靠,雨桐滿頭黑線,甚至想罵人,這老太太早不犯糊塗,晚不犯糊塗,這時候竟然!
啊!雨桐無聲咆哮起來,感覺自己的小心臟被上萬只草泥馬狠狠踐踏著,她緊忙給小陶解釋,“那個……她的意思是說……”
老太都說自己是天上的仙女了,雨桐哪裡找補得回來?
老太絲毫沒意識到自己說的有什麼問題,猶且侃侃而談,“他們要殺我可以,但是不能傷害我的孩子!我把孩子藏好,便將他們引到林子去了。”
雨桐以為老太又在胡說,一聽這話,不由得沉默下來……
“我被人打得半死,便裝死……我想著,我孩子還在等著我呢。”老太的嗓音沙啞,淚水奪眶而出,“天氣這麼冷,又下起了雪,我好怕……我怕我死了,就沒人去管我的孩子,他還那麼小……不能被活生生凍死啊!”
老太抱緊了雨桐的手臂,好像回憶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不會的,你不會死的,別怕,都過去了,這一切都過去了。”雨桐摟住老太,輕柔得撫摸著她的後背,安慰道。
老太嗚咽著哭了一會兒,方才繼續說,“我在雪地裡裝死,躺了一宿,我看著他們把我半截身子都埋在了土裡,我真的好怕。”
“他們走遠了我也不敢動,”老太死死得拽緊了雨桐的衣袖,突然小聲唸叨起來,“我爬出來了!我在那泥坑裡爬出來了!”
“嗯……”瞧著老太這副模樣,雨桐忍不住鼻子一紅,原來……老太當年竟然承受了這麼多。
“可是,我的兒子沒了!嗚嗚!”老太哭的更兇,額上的青筋好似都繃緊開來,“你救救我的孩子!他凍壞了,額頭好燙!求求你救救他……救救我的小陶!”
“您……沒事了,別哭,別哭。”雨桐慌亂了一秒,眼淚也不爭氣得落了下來……當初老太遭遇了江湖血殺,這才拋下小陶,她裝死騙過了仇敵,險些被人活埋,卻掙扎著逃了出來。
小陶一直聽話得待在原地等她回來,仇敵沒發現小陶,小陶卻因為那場大雪凍的發起高燒,險些死去。
老太的情緒愈發激動,眼看著雨桐就要控制不住老太,正在這時,小陶突然上前,緊緊得摟住了老太的肩膀。
“我……”小陶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我很好,活過來了。”
“小陶!”老太一把推開雨桐,回手抱住了小陶,哽咽不能言,“孃親終於找到你了。”
雨桐正感動得涕泗交流,沒成想老太一記絕情掌把她拍到了現實……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有點兒發懵。
剛剛老太是不是推了她?
小陶沉默著抱緊了老太,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他是多麼迫切的想要知道當年發生的一切。
這二十來年,飄零太久,深恩負盡,好在……他還有機會彌補,彌補那些錯過的時光。
雨桐從地上爬了起來,輕輕撣了撣身上的塵土,如今一切誤會解開,還真是讓人豁然開朗……明明不是什麼深仇大恨,母子倆竟然誤會了二十年。
驀地,雨桐撣屁股的動作一停……她怔愣得站在了原地,有些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