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梁的牢獄還真是如出一轍的陰冷,哪怕快立夏了,雨桐依舊感受不到片刻暖意。
她抱著膝蓋,將自己蜷縮成一團,靠在冰涼的牆壁上,望著小窗外那輪不甚清晰的明月。
今日宋寒對付馮邵之計鐵定計劃已久,她的誤入惹得宋寒功虧一簣。如果可以,雨桐一點兒也不願意將自己置於那麼危險的境地之中,她只想守著宋寒,看著他活下去罷了。
可是,她是一個工具人,是替男女主擋災的人,男女主能夠逃過去的劫難,她逃不過。
今天男主遭遇劫難,雨桐本不該出現在那裡,她一個從不流鼻血的人又怎麼會突然上火竄血?小說的變動終究要她這個作者去承擔。
這些話她不知道要如何解釋出口,誰會相信她呢?
就好像,沒人會相信自己所生活的世界是小說世界,沒人相信她是作者千千醬。
其實,宋寒今日完全可以執意殺死馮邵,比起馮邵這個敵國將領,她一個小巫女的性命真是輕如鴻毛。
但是,宋寒沒有那麼做,他寧可取消了大宴也沒有殺死馮邵,哪怕雨桐所言荒誕,宋寒依舊顧及著雨桐的性命,放棄了綢繆已久的一切。
宋寒不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更不會為了某個人而如何……他而今這般,或許是真的在意雨桐吧?
這般想著,雨桐心裡很是沉悶,像是堵著一塊大石。她一直小心翼翼壓抑著自己的感情,她以為嘴上否認便能左右心意,實際上,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雨桐沒有談過戀愛,卻也懂得什麼叫做心動,宋寒這般對她,她怎麼可能不動心?只是因為,她總有一天要回去,總有一天她大夢初醒……那時候再沒有宋寒,她又要如何?
喜歡上自己筆下的紙片人實在荒誕不可言,她自認是一個在感情上很勇敢的人,而今這感情卻深埋心間,不敢袒露半分。
雨桐將腦門抵在膝蓋上,抱緊了自己,春末夏初的夜晚,真的好冷。
沉寂的牢獄響起一串鑰匙叮噹碰撞的聲音,好似有人來了,雨桐抬眸去看,便見章太醫隨獄卒大步走了過來。
“章太醫?您怎麼來了?”雨桐忙站起身,捱到了牢房門口。
房門開啟,章太醫走了進來,“我來給你看看……怎麼突然流鼻血了?最近可是哪裡不舒服?”
雨桐望著章太醫擔憂的神色,弱弱得問道,“是王上派您來的嗎?”
“呃……”章太醫猶豫了一下,否認說,“不是,我只是聽說了今天的事兒……你怎麼又惹怒了王上?”
雨桐期待得眸子一暗,微微嘆了口氣,“王上以為我胳膊肘往外拐,不再信任我了。”
她看了眼章太醫帶來的藥箱,生怕章太醫給她開些什麼苦了吧唧的藥,緊忙擺了擺手,說,“那啥……您不用擔心我,我沒事兒了!不用開藥!就是……這夜裡頭有點兒冷。”
“啊,”章太醫瞭然,“那我給你開些驅寒的藥吧。”
“啊?”雨桐忙擺手,“不用不用!勞煩章太醫記掛,您若是真想幫我,那就幫我給王上帶句話吧。”
章太醫開藥箱的手一頓,問道,“什麼話?”
雨桐微微一笑,回答說,“叫王上一定要按時吃藥……”
“就這個?”
“嗯。”雨桐點了點頭,嚴肅得說,“王上若是再丟玉盞,您便去我屋裡衣櫃底的箱子裡取另外一盞,一定叫他好好吃藥。”
“哈哈,”章太醫忍俊不禁,“我記住了,唉……那你自己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