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正要被做手術的人,正常情況下應該是十分緊張的,這位劉統領竟然還有心情關心別人,這份憐香惜玉的心,可真是讓楊心蘭開眼了。
倩兒卻被劉統領給說得面色更紅了,連手術臺上的傷患,都知道自已這個助手業務不精,簡直就是太尷尬了。
認真準備手術的孫琦,卻並沒理會劉統領說什麼,他現在需要全神貫注,手術之外的事情,完全打擾不到他。
接過了針線,孫琦小心地把針串起來,嘴裡繼續吩咐道,“麻藥……那個白底粉紅桃花瓷瓶,不是白底紅蕃花瓷瓶,別拿錯了。”
倩兒趕緊收回自已的心神,把目光專注在醫藥箱裡,可臉上的燥熱,讓眼神都恍惚起來,拿到手中的麻藥瓶,自然是錯了。
“我不是說了粉紅桃花瓷瓶嘛,你怎麼還能拿錯?換個人來。”孫琦有些生氣了,在他的認知裡,你不會沒關系,但你不認真可就是大錯了。
這是手術,不是遊戲,現在縫合還沒有開始,耽誤這麼一下半下的還不影響什麼,可一旦開始,那就是爭分奪秒,哪一步錯了都耽誤事。
萬一因為失誤留下大的疤痕,那可就等於毀容了,傷口畢竟在臉上,孫琦絕不希望患者在自已的手裡留下遺憾。
“我來吧。”看著都快哭出來的倩兒,楊心蘭從牆邊的椅子上站起身,舉著雙手走過來,她就知道最後還是得用到自已。
“不用你,你去歇著,叫個小廝進來就行。”剛剛幫忙的兩個小廝,孫琦已經讓他們離開了,大小也是個手術,人多感染的機率就高,一切小心為上。
“小廝肯定還不如倩兒呢,他們不是聽不懂你的話,是因為太緊張,聽不清你的話,倩兒沒跟我做過手術,慌亂些也是正常的。”
楊心蘭說完就不再出聲了,而是麻利地拿出麻藥遞過去,還細心地配上藥棉,方便孫琦幫患者擦塗,另一隻手很自然地接過了他手上備好的針線。
其實麻藥的瓶子外面寫著字呢,倩兒是因為太緊張了,完全沒看到,大概也因為王爺本身的氣勢和威壓,讓她更慌亂。
孫琦看楊心蘭堅持,張了張嘴,到底也沒再勸她,把麻藥抹上了患者的傷口,雖然自已配製的麻藥效果不是特別好,但有總比沒有強。
稍等了一會,孫琦用手按了按傷口的四周,問了一下劉統領的感受,是麻是癢還是什麼,得到了肯定的答複,孫琦就冷靜地說了一句,“我們開始了。”
他這句話說完,楊心蘭沒怎麼樣,倩兒卻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她連人都殺過了,可用針縫合傷口,卻讓她覺得,比殺人還可怕。
“看著我是怎麼做的,咱們是在治病救人,沒什麼好怕的,以後竹香不在,我總會需要你幫我的,別到用的時候你得並不重,聲音也不大,卻像是一顆定心丸,讓倩兒搖搖擺擺的心安穩了,是啊,救人呢,自已這麼怕前怕後的到底是在幹嘛?
孫琦似乎完全聽不到她們倆的對話,一針一線的縫了下去,手相當的穩,每一針的距離,針腳的大小,都是一模一樣的。
“剪刀……”“幹藥棉……”“生肌膏……”“紗布……”有楊心蘭在手邊,孫琦感覺輕松多了,起碼不怕她遞錯東西。
很快的,劉統領的傷口縫合好了,掀開了手術用的白棉布,孫琦手快地把傷處包紮好,然後輕輕地拍了拍劉統領的肩膀。
“等會兒麻藥勁兒去,可能會有點疼,這兩天你要小心著別碰水,明後天如果發癢了,你千萬不能撓,那是在長傷口呢,撓了會留疤。”
孫琦細心的囑咐,劉統領卻像是完全沒聽到,只是看著孫琦,慢慢地紅了眼眶,淚水將要滑出眼窩時,他抬手去擦,被孫琦搶了先。
手裡捏著一小塊紗布,沾幹了劉統領的眼淚,“你一個大男人,縫針的時候都沒掉眼淚,這縫合完了倒哭上了,可真行。”
劉統領從臨時的手術床上坐起來,“王爺,謝謝您!下官怎麼也沒想到,您會親自給下官縫合傷口,下官身份卑微……”
孫琦沒讓他再說下去,“進了手術室,所有人在我眼中都是一樣的,就是傷患,不存在高貴或是卑賤,今天不是你,換成是個普通的村民,我一樣親自動手。”
說著把劉統領扶了起來,這裡畢竟是自已的院子,也算是內宅了,如果不是為了給他做手術,孫琦是不可能讓他進來的。
“傷口已經縫合好了,你出去見一下侯知州吧,讓他給你安排住處,還有你手下的那下兵,看看怎麼安排才合適。”
畢竟是突然進駐了這麼多計程車兵,再加上那麼多中了迷藥的京城兵士,即便是分散到了疫區的各個村子,每個村子要安排的人也不少,確實得好好的安排。
“知道了,敏王爺,下官這就去見知州,肯定安排得妥妥當當的,不讓王爺您操心。”說著抬腿就要往外走,孫琦卻抓住了他的胳膊。
扭頭朝外喊著,“小六子,你過來送劉統領出去,剛躺著縫好針,怕他走路會暈,你扶著些。”
候在屋門外的小廝急忙跑進來,伸手扶住了劉統領,劉統領想要拒絕,看到孫琦認真的眼神,他把反駁的話嚥了回去。
小廝把劉統領送到了院子裡,侯知州還在那兒等著呢,他只看到劉統領滿身滿臉的血,也不知道他到底傷得如何,擔心得不行。
看到劉統領出來,趕緊著上上下下的打量,然後‘哎喲’了一聲,“哎喲,這是弄好了?就只傷了額頭,你這一身血,可著實把我給嚇著了。”
劉統領笑了,“多謝知州大人關心,身上並不只是我自已的血,還有那個叛軍的血,想傷我,我哪能讓他那麼容易就得了手的。”
侯知州虛點了一下他,“你就得意吧,看把自已弄得這一身傷,還好意思顯擺呢。